我笑容收敛,也收回了手指:「是崔绍让你这么说的吧?」
清水没有阻隔,直接流到了地上,冲淡了之前被染红的积雪。
青山没说话,又变回了之前稳重到沉默寡言的样子。
他扯下一块布条,想给我包扎,却在碰到我手指的时候动作一顿,然后向后退一步。
「老爷,您回来了,又下雪了,您伤刚好,请您……」
青山的话有些多,崔绍看了他一眼:「今日你做饭吧。」
青山低头退进厨房,关上门,一缕炊烟从烟筒冒出来,带着烟火的气息。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崔绍。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肩膀已经落了一层雪粒子。
「你让他做饭,那今日大家又要吃不饱了。」
「吃不饱就吃不饱,少吃一顿也不会饿死。」
「你说的轻巧,子舒十六,阿弟十五,正是能吃的年纪,当然你也不差……人一饿啊,就容易想家,要不就是闹事。」
崔子舒和阿弟两人没少吵闹,崔子舒叫阿弟傻子,阿弟也不示弱,叫她贪吃鬼。
也就吃饭的时候两人能安静些。
「张府设宴,请了我们助兴,今晚我不在家里吃,不必等我。」
怪不得不在意,原来是去吃好的呀。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让我自己抹上,那是我从陈家带来的金疮药。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这花还是佛自己的。」
也不知是冻的还是什么,崔绍的耳朵尖有些发红,他目光移开,望着一旁的雪狮,那是我和阿弟堆的,只不过手艺不大好,雄狮让我们堆成了懒猫,透着一股傻乎乎的劲儿。
崔绍嘴角一动,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你的药很好用。」
「当然好用了,不管在陈家被打的多重,只要抹上这个药膏,就能生肌止血,这可是我这么多年试出来的。」
娘亲只是一个舞姬,卖身契还在陈老爷手上,连个妾室都算不上,生下阿弟后,娘亲没多久就死了,连名字都还没取,陈老爷更不在乎,他子女众多,更别说阿弟还是个傻的。
崔绍看着我:「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其实你有其他选择。」
我撇撇嘴:「现在是冬日,火坑旁还缓和些。」
崔绍目光愣怔,不知道想到什么,随即又像是掩盖什么:「没心没肺。」
「难道我要一直守着过去的苦难自怨自艾吗,不管富贵还是苦难,既然是过去,就要向前看,人是没办法走回头路的,还不如高高兴兴,人生苦短,只要你想吃苦就是吃不完的苦,为什么不让自己快乐点呢。
「就像那只雪狮,虽然既没形又没神,不还是一样可以坚持到来年开春。」
我不懂大道理,只想怎么能好好活下去。
想让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好好活下去。
「强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