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卫柏准备继续往下说时,顾雁忽然失声痛呼,紧紧蹙起眉头。
“怎么了?!”卫柏慌忙问道。
顾雁面露难受,缓缓说道:“我的腰上旧伤又犯了……好疼……”
其实,这只是她的借口。
上午在偷偷搜查典录司时,差点被陶羽发现,她夺步下楼时确实扭到了腰,觉得有些疼,但远远不如她现在露出的这般痛苦。
她只是不想让卫柏再说下去。
“我带你休息。”卫柏却面色一变,将她一把横抱起来,站起身疾步走出房间。
卫柏抱着顾雁走出房间,疾步经过校场。等候在外的两名侍从连忙跟随在后。
校场边的宿卫们立刻俯首行礼。旁边树荫下,陶羽正倚着树干与严义聊天,两人见状立马站直,低头拱手。
直到颖王消失在通往石桥的林荫小径上,他们才松了口气。
严义叉着腰,还在伸头看小径的方向。
陶羽抱起双手:“还看什么,人都被抱走了。”
“我在看主公是否生气了。”严义终于收回了目光。
“看到了吗?”
严义摊手:“没见生气,只有满脸心疼。”
“行吧,”陶羽无奈叹气,转身踱步离开,“白忙一场。咱们继续调查府里其他人吧。”
严义摇摇头,朝其他宿卫招手:“去把屋里尸体收拾干净。”
——
过了石桥,沿着溪边石径往前,便来到西园池塘边。卫柏一直抱着顾雁,路上好几次遇到侍从经过。对方远远见到,连忙跪下低头。若按往常,顾雁定会觉得不好意思。不过此刻,她倚在他肩头怔怔出神,顾不上注意这些。
今日从搜查典录司,到被陶羽审问,再到被关进黑屋,又到回答卫贼询问,她的精神都紧绷到了极致。骤然放松下来,她只觉铺天盖地的疲惫袭来,连四肢都瘫软下来。
好在,身旁有个坚实而温热的怀抱,终于让她得以喘息。
脸颊贴着他的衣裳,一股淡淡熏香漫过鼻下,钻进心肺,教她莫名安心了许多。
如果什么都不想……该多好……
忽然,顾雁察觉到,他肩头洇湿了大片,一直蔓延到胸口。她抬手轻轻触碰,发现衣裳都湿透了。就算朝服是玄黑色,这片印迹也很明显。
是她的眼泪吗?
方才她竟然淌了这么多眼泪?
卫贼竟然什么都没说。
顾雁悄然抬眸看他。
她自己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的眼梢和鼻头微微泛红,瞳眸里闪着潋滟波光,俨然初春时节挂着朝露的娇艳桃花。卫柏只低头瞥了她一眼,呼吸便不由得一滞。
与他目光相触的刹那,她的心便是一颤,连忙转头。前方是个分岔路口,顾雁认得路,忙道:“殿下,我自己走吧。从这里拐过去就回寝舍了。”
卫柏却不放手,径直路过了分岔路口。顾雁愕然回头,看了看岔路口,又看向他:“殿下?”
他没回答,只抱着她一直大步往前,直到池塘边一座树下轩阁。后面的侍从疾步上前,为颖王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