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截然相反的两面硬生生地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就在他凝视这尊双面菩萨时,黑金双面的菩萨突然动了。
它缓缓低下头,对着他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顾殷久从梦境中迅速抽离,坐起身来,一身冷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还留着深深的指甲印,血迹已经干涸。
抹了一把湿透的额发,竟是再也无法睡下去了。
他低声自语,“菩萨,你这般模样,究竟是要渡我成佛,还是引我入魔?”
披起衣服,推开门,走到屋外吹风醒神。夜风冷冷,天上只有几个星子闪烁。
夜风裹着香灰气往人鼻孔里钻,不远处矗立着座梵文僧塔。顾殷久终究不放心将彩虹独自留在地牢,索性在古陀寺寻了间禅房住下。
深夜,青灯大师的禅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顾殷久驻足片刻,终是抬手叩响门扉,“大师,睡了吗?晚辈有一事想请教。”
里面传来青灯大师的声音:“进来吧。”
顾殷久推门而入,禅房内炉烟袅袅,青灯大师正坐在蒲团上,手中捻着一串佛珠。
顾殷久抱拳行礼,恭敬道:“多谢大师今日替顾某担保。”
青灯大师微微颔首,笑道:“我与你师父山隐道人早年相识,算是看着你长大,自然知你心性。”
“大师,我近来为一事所困扰。”
“顾施主但说无妨。”
顾殷久走到窗前,如今已近凌晨,远处山峦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夜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
“自修习婆娑心法以来,我夜夜难眠。梦中总见一尊菩萨,端坐莲台之上,起初是白骨生花,春宵一梦,虽诡异却尚可承受。如今那菩萨面目狰狞,魔气缭绕,梦中尽是血海尸山。大师,不知此梦何解?”
“顾施主可曾听过'佛魔一念'?”
青灯大师缓缓说道:“梦由心生,婆娑心法炼至七重,便要直面本心修罗。你梦中菩萨,实乃心镜所化。”
“顾施主,倘若有一日见菩萨化修罗相,切记莫让自己受邪念控制。”
顾殷久低头沉思良久,点头:“多谢大师指点。”
青灯大师道:“那日封印魔渊,你魔气入体,可有感到不适?”
顾殷久摇摇头,“没有。”
说到这儿,他不自觉地按了按胸口,那里平静得诡异。
魔气贯体的剧痛记忆犹新,可如今却丝毫痛感都没有。更奇怪的是,那日钻入他体内的魔气居然就这么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青灯大师解释道:“这便是婆娑心法的奥妙之处,若以魔气为薪柴,心火为熔炉,虽能助人增进修为,却也极易引动心魔。若在婆娑心法炼至九层之前开杀戒,定然堕入妖魔道。”
“你如今魔气入体,修炼此法尚需付出许多无法预料的代价,轻则神智受损,重则魂飞魄散。顾施主,进入魔渊一事可想好了?你可还要去当这阵眼?”
顾殷久沉思片刻,坚定道:“能救苍生于水火,顾某义不容辞。”
走出禅房后,顾殷久径直走向寺中佛塔。这座看似寻常的七层浮屠下,暗藏着地牢。
他穿过佛塔侧门,沿着潮湿的石阶盘旋而下,一路抵达地牢。入口处,两名武僧横杖而立。见到顾殷久,僧人沉默着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
地牢中,悟尘正蒲团上,手中捧着本经书打瞌睡。彩虹四仰八叉躺在草席榻上,嘴角还沾着不少糕点渣。
桌上还摆着新鲜的水果和点心,显然有人特意打点过。
顾殷久有些好笑地推了推悟尘:“小和尚,你怎么在这?”
悟尘立刻惊醒,目光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床上的彩虹,低声道:“顾施主,贫僧说过,这段时间会替你照顾好彩虹施主的,我已经和青灯大师自请了。”
草席榻上的彩虹翻了个身,发间银铃叮当:“小和尚我要吃糖葫芦。。。。。。”话未说完突然弹坐起来,“顾哥哥!”
顾殷久忍笑擦去她嘴角的糕屑:“地牢住得可惯?”
“好得很!”
彩虹打了个哈欠,指向矮几:“小和尚把我照顾得可好了!你看,杏仁酥要掰成小块吃,茯苓糕得配竹叶茶——都是他教我的!你就安心去补那个什么魔渊,别担心我!”
悟尘站在一旁,耳根微微泛红,低头轻咳了一声:“彩虹施主言重了,贫僧只是尽些本分。”
彩虹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凑过去,“小和尚,你害羞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