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塔莎的脚步猛然顿住。她缓缓转身冷冷道:“你说什么?”
小倌抹了抹眼泪,活像被负了终身的怨妇:“奴家光端茶递水伺候汤药,手都磨出茧子了!”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顾殷久一把掀开锦被,正好对上门口古塔莎阴鸷的目光。
“原来如此,你们倒是演得一出好戏。”
眼前事情败露,顾殷久也不演了,懒洋洋地支起一条腿:“古塔莎,你这阵仗未免太大了些。”
古塔莎长剑出鞘,寒光直取顾殷久咽喉。“少废话!今日你插翅难飞!”
苏扶卿袖中软剑“铮”地架住这一击。两剑相击的火星映照下,顾殷久突然掀起被褥,蒙头蒙脑罩了古塔莎一脸。
“走!”苏扶卿一把揽住顾殷久的腰,纵身跃向窗口。
身后传来古塔莎气急败坏的怒吼:“给我放箭!一个都别放过!"
第126章
山间雾气缭绕,一条几乎被杂草掩盖的小径蜿蜒向上。苏扶卿手中长剑不时拨开挡路的荆棘。他身后,顾殷久警惕地环顾四周,戒备追兵。
“还有多远?”顾殷久压低声音问道。
苏扶卿抬头望了望前方隐在云雾中的山峦:“翻过这个山头就到了,那位婆婆住在山谷里,极少与外人往来。”
又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来到一处隐藏在竹林中的小院。篱笆低矮,茅屋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院中有一道石桌,院角种着几畦青菜,一只绿眼花斑猫懒洋洋地趴在石磨上打盹。
“到了。”苏扶卿上前推开柴门,却迎面撞上端着汤碗的唐小里。
啪嗒一声,汤碗摔在地上。
唐小里先是一愣,随即脸一沉,几步冲过来,二话不说就给了顾殷久一拳:“你这混蛋!老子跟你跟你拼了!竟敢把我打晕,胆子肥了不少!”
那一拳正中胸膛,顾殷久夸张地弓下腰:“哎哟!我这才刚恢复,你这是要谋杀亲师兄啊!”
“活该!”唐小里又捶了他一下,“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一个人跑掉,也不留个信儿,要真出了什么事……”
他说不下去了,眼眶微红。顾殷久心中一暖,揽住他肩膀:“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
唐小里抹了把脸,转身对苏扶卿深鞠一躬:“多谢苏公子相助。”
苏扶卿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师妹呢?”顾殷久探头往屋里张望。
“她去帮桑阿嬷采药了,傍晚才回来。唉,这段日子你都瘦了一圈了,得好好补补……”
说到这里,唐小里突然抽了抽鼻子:“糟了!我的菌子汤!”说着赶紧钻进厨房。
这时,一位身着南诏服饰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她约莫六旬年纪,银发盘成简单的发髻,额间戴着一枚古朴的银饰,眼神却明亮如少女。
“阿嬷。”苏扶卿恭敬行礼。
老妇人眯起眼睛打量片刻,突然展颜一笑:“是小卿儿?都长这么大了!”她快步上前,一把拉住苏扶卿的手,“上次见你,你才这么高呢!”
苏扶卿安静地任她比划,轻声道:“阿嬷,我们遇到些麻烦,想在您这儿暂住几日。”
老妇人目光在顾殷久身上停留片刻,了然地点头:“进来吧,正好炖了菌子汤。”
小院比想象中宽敞。主屋两侧各有厢房,足够四人安顿。老妇人让顾殷久同苏扶卿唤她“桑阿嬷”,她麻利地收拾出房间,又从里屋取出个青瓷小坛,不由分说塞进苏扶卿手里。
“这位公子有伤在身吧?南诏秘方泡的药酒,活血化瘀最是好用。”
“好。”苏扶卿自然地接过药酒,显然对这般熟稔的相处早已习惯。
顾殷久心道这阿嬷不像是中原人,也不知道苏扶卿是如何结识的。
见他盯着桑阿嬷,苏扶卿解释道:“她是南诏人,与我母亲是旧相识。我小时候常随母亲来这里避暑。”
“是啊,阿卿这还是第一次带人来呢。”
桑阿嬷回屋里没多久,又乐呵呵地端着茶盘走了过来:“阿卿的母亲姓聂,名灵儿。十七岁那年,灵儿遇见了苏浩然,也就是小卿儿的父亲。”
“那丫头倔得很,一眼相中这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男人,说什么也要嫁给他。”桑阿嬷摇头笑道,“南诏长老们气得跳脚,可谁拦得住我们的小圣女?”
顾殷久道了声谢,抿了口茶,茶香有股独特的草木气息:“后来呢?”
桑阿嬷叹了口气:“后来么,二人的确很恩爱,直到十年前苏庄主为封印魔渊受了重伤,不治身亡,灵儿就守在榻前,不吃不喝七日,硬是跟着去了。”她看向苏扶卿,眼中满是怜惜,“只留下卿儿和亦欢两个孩子在苏家庄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