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烨儿的意思是……”裴兰卿眼眸微动,随即也笑了起来:“莫不是要学那些话本子上说的——微服出巡?”
“这有何不可?”萧临烨搂着裴兰卿的腰,将他整个圈在怀里:“咱们谁都不告诉,就带上几个身手好的,扮作过往的商人,去那渡州城里住上十天八个月。”
裴兰卿伸手点了点萧临烨的额头:“堂堂帝王,也这般胡闹。”
萧临烨却不松开手,继续抱着裴兰卿蹭蹭,在他耳边落下亲吻:“对啊,烨儿这次就是要胡闹了,太傅要不要陪我一起?”
裴兰卿被他缠得没法子,终是在萧临烨怀里笑了笑:“好,太傅陪你一起。”
于是第二日,郡守的宅邸中就传出了,陛下因水土不服,略染小疾,御驾在泛城暂停的消息。
而在无人注意的郊外官道上,一辆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马车,几匹闲散的骏马,正向着渡州的方向而去。
因着没有群臣的跟随,萧临烨与裴兰卿轻装简行,不过五日后便到达了渡州境内。还未入城,他们掀开帘子看着车窗外,便看出了此地与旁处的不同。
城外的缓坡梯田上,栽种的并非是稻谷粮食,而是一望无际的桑田。
这景色虽然美,但是萧临烨却观察到,那些在桑田之中忙碌着采桑叶的人,却并没有传闻中的富态,反而十分憔悴疲惫。
这让他越发确定,渡州城中必有猫腻。
马车缓缓地驶入到城门下,裴兰卿有些疑惑地看向车窗外,时值上午正该街市上人多的时候,但渡州的街道上却只有零星几个行人。
莫说是人了,就是那开张做买卖的铺子,就没有几家兴旺的。
城门口的看守,正在检查着他们的马车,萧临烨便起了搭话的心思,摸出了几颗碎银放到了那守卫手里:“这位大哥,我是东边来的茶叶贩子,路过贵地想来做些买卖。”
守卫收了他的银子,抬着眼皮不屑地打量着他:“来我们渡州做买卖?你有那本钱吗?”
萧临烨一听就听出了问题,却还是带着假笑点头说道:“小本买卖,但也备了些银钱疏通……不知咱们这渡州城中,那条街巷热闹些?”
守卫听了,又抬着眼皮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几遍,带着嘲笑的口吻说道:“你要来送钱,就去那元平街吧。”
说完,也不再搭理他,转头就去检查后面的来人。
萧临烨被他这态度气到了,上了马车后,便对车夫说道:“就去那元平街,我就要看看,这渡州城里还有什么钱是我花不起的!”
裴兰卿原本还在看那街道上的情况,听到萧临烨这怒言,不由得笑了下,然后坐到了他的身边:“我的烨儿富有天下,自然没有什么钱是你花不起的。”
萧临烨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只想跟裴兰卿讨些甜头,于是就装作受了屈的样子,将人抱了个满怀:“自登基以来,还没人敢对我这么说话。”
“可知是此行艰难,还不等进城就被人奚落了。”
裴兰卿被他这长臂一抱,也挣脱不开,于是只好像是幼时那般哄着他:“是,是那守卫狗眼看人低,委屈你了。”
萧临烨被他这语气也惹得笑了出来,再装不下去了,这会车子已经进了城中,索性抱着裴兰卿往车窗外看。
这城中的情况,就如同他们之前在城门外看到的那样,所有的街巷都只有稀稀拉拉的店铺开着门,其中以米粮店居多。
“这渡州为了出宣锦,把城外的粮田都换成了桑田,城中的米粮自然就全靠买卖。”萧临烨皱着眉,其实若是渡州当真如传闻中那般富庶,这么做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如今看来,这渡州城中非但不繁华,反而十分荒凉,城中的百姓也根本不像是富足的样子。
马车一连驶过了许多街巷,萧临烨与裴兰卿的神色,也越来越严肃。
而与街巷的荒凉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那渡州城正中,那做七层仿塔的华丽重楼。
即便没有靠近,萧临烨便已经看到了那层层流光的屋檐,檐下随风飘动的锦帘与金铃,只是外表便如此奢靡,更不知里头是怎样的情形。
马车转过街头后,便来到了那守卫口中所说的元平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