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屹山猛地一挥手,打断了陆丞相的话:“从她背叛朕的那天起,她就不再是朕的女儿,更何谈外孙女?”
“去宣陆明浩一家入宫,就说朕想外孙女了。”
陆丞相领命,起身离去。
殿内,龙椅上的熊屹山正用金镶玉匕首刻着熊少卿的名字,每一刀都深及木芯。
殿外老槐的枝桠在风中摇曳,将窗棂割成破碎的光影,宛如他此刻裂成数瓣的耐心。
烛火跳动间,他盯着匕首上自己扭曲的倒影,低声嗤笑:“小贱人,这次朕要把你挫骨扬灰。”
夜幕降临,宫灯的光晕在金砖上浮动,熊雨洁的绣鞋碾过冰凉的地面,听见身旁陆明浩的靴底发出规律的叩响。
女儿陆瑶攥紧她的手指,小手上全是冷汗:“娘亲,外公为什么突然对我笑?”
熊屹山的笑声从主位传来,震得水晶帘幕轻颤。他夹起一块蜜渍梅花糕放在陆瑶碗里,金镶玉的筷子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瑶瑶都长这么高了,这次就在宫里多留些时日吧。”
指尖擦过孩子脸颊时,熊雨洁看见他袖口若隐若现的龙纹刺绣,那是自己当年亲手为父皇绣的常服。
“外公要留我住下吗?”陆瑶仰起脸,发间小银铃随着动作轻响。熊雨洁刚想开口,熊屹山已抢先说道:“你娘要去办大事。”
他对身后宫女使了个眼色:“带小郡主去看新做的兔子灯。”
陆瑶被牵走时回头望了三眼,发间银铃的声音越来越远。熊雨洁盯着空了的座位,直到殿门合拢才发现自己攥碎了帕子。
陆明浩在旁轻咳一声,她这才惊觉熊屹山的目光已锁在自己腕间,那里有道新结的鞭痕,藏在广袖下仍透出青紫。
“这几年苦了你。”熊屹山推来一个锦盒,里面躺着支累丝金凤簪,“明浩不懂疼人,回头朕说他。”
熊雨洁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昨夜陆明浩将女儿的长命锁摔在地上的模样。她接过金簪时,簪尖的珍珠硌得指腹生疼:“谢父皇关怀。”
“熊少卿反了。”熊屹山的声音陡然转冷,袖中滑出个白瓷瓶推到她面前,瓶身上刻着缠枝莲纹,“这是牵机引,无色无味。”
瓷瓶在掌心冰凉刺骨,她指尖划过瓶盖上的莲纹,忽然听见陆明浩在旁低语:“瑶瑶在偏殿玩得正开心。”
“我。。。。。。”喉间发紧,熊雨洁低头看见自己映在瓷瓶上的倒影,发髻歪斜,眼底全是红血丝。
熊屹山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按在那道鞭痕上:“只要事成,你还是朕的嫡公主。”
剧痛让她猛地一颤。陆明浩适时递上锦帕:“雨洁,别辜负陛下美意。”
回到相府已是三更。熊雨洁独坐在女儿空荡荡的房间里,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枕边,那里还放着陆瑶没带走的布偶兔子。
院外传来更夫打梆声,熊雨洁将瓷瓶藏进妆奁深处,摸到夹层里藏着的一对翡翠耳坠,那是熊少卿当年送给她的,她一直舍不得戴。
如今,她已然知道,熊少卿是女儿身,但那份情谊却从未改变。她怎么可能下手害她?那个曾经被她放过,与她有着不解之缘的人,如今却成了她不得不面对的难题。
可是,女儿陆瑶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在这个冷漠世界中唯一的温暖。在丞相府,她们娘俩相依为命,受尽旁人的白眼和冷落。
熊屹山的本性,她再清楚不过。在他眼里,亲情不过是权谋的筹码。如果她不照做,陆瑶定然没有活路。
这个念头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的思绪纷乱如麻,心中挣扎不已。一边是女儿的生命,一边是旧日的情谊,她该如何抉择?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襟。
熊雨洁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为女儿的生存找到一条出路。她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女儿,也要保护熊少卿,即使这意味着她要走上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
第二日清晨,她对着铜镜插上那支累丝金凤簪,簪尖的珍珠恰好挡住鬓角的伤痕。
陆明浩在门外催促时,她摸了摸袖中冰凉的瓷瓶,指尖划过瓶身刻痕,想起陆瑶被带走时眼里的泪水。
熊雨洁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晨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宛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第121章公主赴险做抉择,世子施计惑朝堂
车轮碾过霜花的声响惊醒了晨雾,熊雨洁指尖的兰花帕已被攥得发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