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的路上,熊雨洁的心情复杂至极。她低头看着陆瑶,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担忧,也有对自由的渴望。她知道,这场博弈还远远没有结束,但至少现在,她和陆瑶暂时安全了。
夜幕降临,天虞都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熊雨洁带着陆瑶,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昏暗的巷子中。街上的灯火稀疏,偶尔有几声犬吠传来,显得格外冷清。
她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修长,最终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
巷子尽头的阴影里,芙蕖的银剑泛着冷光。她如鬼魅般现出身形,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熊雨洁身后的长街:“追兵已被甩掉。”
“带她走。”熊雨洁将陆瑶轻轻往前一推,小女孩突然紧紧抱住她的腿。“娘也一起走!”陆瑶仰起的小脸上满是惊恐。
熊雨洁强忍着喉间哽咽,摸了摸女儿的头:“瑶瑶乖,去找少卿姨姨。”
她将密信塞进芙蕖掌心:“亲手交给她,说‘兰花已开’。”
芙蕖捏着信的指尖发紧:“你不走?”
“我若走了,谁来演这出戏?”熊雨洁望着女儿惊恐的眼睛,强行扯开她的手指,“快带她走。”
芙蕖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简单。熊雨洁的决然离去,让她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但此刻,她只能按照熊雨洁的嘱托,带着陆瑶去与熊少卿汇合。
在城外的破庙里,熊少卿的指尖捏碎了信笺边缘。
蜡封的“兰花已开”四个字还在掌心发烫,展开的宣纸上却洇着深浅不一的泪痕,那是熊雨洁写至“同归于尽”时,笔墨晕开的痕迹。
“熊屹山要开庆功宴。”她指腹划过“蒙汗药”三字,想起熊雨洁那双总带着温柔的眼睛,此刻却在信中写满决绝,“她要烧了皇宫。”
陆瑶攥着布偶兔子的小手突然收紧,孩子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娘亲说要带瑶瑶看烟花。”
熊少卿猛地将孩子揽进怀里,银甲的冰凉惊得陆瑶一颤。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紧:“瑶瑶不怕,姨姨带你去舒国看真正的烟花。”
掌心的信笺被攥得簌簌作响,末尾那句“与性别无关的爱意”像根细刺,扎得她眼眶发热。
“娘亲为什么不一起去?”陆瑶的小脑袋抵在她肩窝,熊少卿闻到孩子发间残留的宫熏香,那是熊雨洁用省下的月钱买的,带着廉价的甜腻。
“你娘亲……在做很重要的事。”熊少卿别过脸去,解下腕间银铃系在陆瑶手腕,“这个给你,寒月姨姨说能辟邪。”
铃铛轻响中,孩子终于露出浅淡的笑,像极了记忆中那个会偷偷给她塞蜜饯的姐姐。
陆瑶突然抓住她的衣角:“姨姨,娘亲会回来吗?”
她蹲下身,替孩子拢紧披风:“会的。”指尖擦过陆瑶冻红的鼻尖,想起信末那句“抚养陆瑶”的恳求,声音陡然坚定,“以后姨姨就是你的亲人,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次日,虞国皇宫灯火辉煌,晚宴如期举行。熊屹山歪斜着靠在龙椅上,镶金玉杯里的美酒泼洒在龙纹袍上,宛如鲜血蜿蜒。
他举起酒杯,酒液顺着杯沿滴落:“今日,我们终于除掉了宿敌熊少卿!这是朕的胜利,也是你们的胜利!”
声浪撞在蟠龙柱上,群臣谄媚的祝贺声此起彼伏,唯有熊雨洁垂眸盯着案上鎏金酒壶,壶嘴倒映出她攥得发白的指尖。
熊屹山摇晃着走到她席前,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她肩头,力道大得让她险些栽倒:“雨洁这次做得好。想要什么赏赐?”
珠光宝气的托盘推到眼前时,熊雨洁余光瞥见皇帝袖中若隐若现的匕首,那是他防备被谋害的惯用手段。
她微微低头,接过翡翠镯子套在腕间,冰凉的玉质恰好掩住昨日被陆明浩鞭打的伤痕,“谢父皇恩典。”
殿内丝竹声渐弱,酒香混着龙涎香愈发浓烈。当乐师的鼓点变得迟缓拖沓,熊雨洁知道,蒙汗药开始起效了。
熊屹山突然打翻酒盏,杯盏碎裂声惊得众人一颤:“不对劲!来人!”他踉跄着想要起身,却因双腿发软又跌坐回去,眼中满是惊恐。
熊雨洁毫不犹豫扯开广袖,黑色的桐油如瀑布般泼向烛台。火苗瞬间窜上帷幕,眨眼间化作吞噬一切的火蛇。
殿内顿时尖叫声四起,群臣慌作一团,有人被踩倒在地,有人撞翻桌椅,混乱不堪。
“疯女人!早该绞死你这孽种!”熊屹山跌坐在地,望着逼近的火海破口大骂,脸上的肥肉因恐惧而扭曲。他手脚并用地朝宫门爬去,却在门槛处被一道银甲寒光拦住去路。
熊少卿如鬼魅般从天而降,长剑直指熊屹山咽喉。火光映照下,她的眼神冷得骇人,“你不会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