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安静的花厅中,温时熙微微抬眼,看向钢琴面板上的英文刻字。
温时熙想了片刻,发消息问道:“既然有这么多预算,为什么没有选择买台施坦威呢?”
买家很快回复,直率道:“我觉得博兰斯勒更好一些。”
因是二手买家,温时熙自觉将对方想象成一名需要攒钱换琴的钢琴家:“如果是施坦威的话,同样的价格,也许能买到更好的二手琴。单从应对来说,施坦威的演绎也更全面一些。”
不多时,对面人的消息稍晚一些,一连回复道。
“可我只喜欢博兰斯勒。”
“我不需要施坦威。”
模糊的海岸线沉浸在玻璃外,温时熙望着手机里的消息,一时没有动作。
他莫名觉得对面人说话的方式很熟悉,不自觉地轻轻笑了一下。
原来真的还有人,能像姜权宇一样不喜欢讲道理。
渐渐地,温时熙看着手机里的文字,感觉心一点点静下。
陌生人的这句话,就像是在重复那晚姜权宇说过的话。
“我不需要家人,我只要温时熙。”
温时熙好像找到一点,姜权宇无法生气的理由。
姜权宇不要唐叙,不要任何人。
无论是什么像阳光一样的omega,还是温柔可人的伴侣,全都不需要。
五线谱翻过页面,温时熙对手机那头的买家打字回复道。
“嗯,我也很喜欢博兰斯勒。”
温时熙想了想,又问:“或许,你还不困的话,能帮我听一段旋律吗?”
对面人回复问道:“旋律?”
关于温时熙自己的谱子,他不想在未完成前,给梁敏老师或任何人听,更不想给姜权宇听。
可他想要一点反馈,想知道别人能不能从他的旋律中,听出他想表达的一切。
温时熙:“我录给你。”
手机录音功能打开,静谧的琴音再次响起。
宛如灿烂的光影,映着薄云与潮汐,与深海共鸣。
录音短短几十秒,只有一部分小节。
随着语音消息发出,二层书房中,握着手机的身影轻停在窗边。
耳机中的琴音,每一个音符,都像盛开在骨髓中的浅吟。
迎着落雪,姜权宇的双唇微微张开。
温时熙从没告诉过他,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就创造出了一首曲子。
所以姜权宇原本还以为,温时熙只是想在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前,进行各种各样的尝试而已。
就像温时熙加入交响乐团、报名参加比赛,都只是他选择的一部分。
可耳边的旋律,好像远不止这么简单。
花厅里,温时熙等了良久,对面的回复才终于传来。
雪光照着钢琴前微愣的身影,世界忽而安静。
“这大概是我听过最好听的钢琴曲。”
短短的回复,带着浓浓的眷恋。
“像我和家人一起看过的晚霞。”-
去维也纳参加比赛的最后三天,温时熙一直泡在钢琴前。
他和姜权宇的关系没有变好,只是谁也没有再提那天的事。
就像两人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被毁掉的东西,所以也不需要修复。
直到出发的前一天,温时熙的手腕因为过度练习,一度发出刺痛的悲鸣。
他忍了半夜,一早起来找辅助护腕,被姜权宇发现,险些被关在房间里。
家庭医生恰好前来复查姜权宇的腿,确认腿上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很快,医生来到楼上,敲门进入温时熙的房间。
比起劳损刺痛,医生先拆掉了温时熙手腕上的纱布。
他手腕上的烧伤终于愈合,纱布被完全拆下后,剩下一道无法避免的难看伤疤。
继而,医生给温时熙按摩了使用过度的手腕,勒令他至少今天一天,千万不要再让手腕受力了。
姜权宇见状,只好推掉原本的会谈,在家看着温时熙。
医生走后,温时熙一个人闷在房间里,躺在床上听唱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