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喝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小猫儿似的,池牧白盯着看了会,才说:“我今晚说了要走?”?
喻楠被这句话呛到,“你在这怎么睡。”
喻楠咳得耳朵都红了,偏偏始作俑者懒懒抱着胳膊,没事儿人一样坐在一边看着。
等喻楠缓了会儿,池牧白朝病床抬了抬下巴,“这床挤一挤,够了。”
知道他在开玩笑,喻楠不说话了。
一杯温水喝完,池牧白往她躺着的方向靠近几分,眸光中带着探究,他低低笑了声,“今天下半场球打的挺好啊同学。”
这话里的情绪晦涩不明,喻楠知道这不是在夸她,一声不吭。
池牧白懒懒散散往椅背上一靠,问:“为什么要挑衅夏树仪?”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喻楠明里暗里挑衅对方,夏树仪不会这么没脑子。
喻楠看着他,眼里没什么情绪,“看她不爽。”
池牧白看着病床上的她,闷笑了声,“结果呢?”
这语气里的丝丝嘲讽让喻楠的脸有些红,她嘴硬道:“我不可能明摆着让人欺负了去。”
之前她还小,没有能力,现在她总是不惜于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他人,睚眦必报。
池牧白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她心里有气,但也害怕她被人欺负狠了,这世上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有很多,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喻楠。”
池牧白开口叫她,嗓音又低又沉,蛊惑意味十足,
他半张脸隐在阴影处,眼睛半眯着,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着狠劲儿。
“以后这种事,我来。”
一切有他。
第二天一早,喻楠就离开了校医院,伤势很轻,回宿舍多休息休息就好。
后面听时恬提起这事,说夏树仪可惨了,现在大三背了个处分,辛辛苦苦三年绩点白搭,后面考研都难咯。
听这话时,喻楠正在查保研夏令营的资料,闻言也只是抬了抬眼。
很多事,在你决定要去做的那一刻,报应就在路上了——
周末连续结束了两门专业课的考试,喻楠只觉得松了一大口气,终于不用再泡图书馆了。
从考场出来,时恬就挂在了喻楠身上哀嚎,“这结构化学怎么这么难啊,不是说好了只出课后题嘛。”
喻楠还没来得及安慰,就听见她嘿嘿笑了声,“问题不大,今晚你时恬爸爸要统治游戏界,不醉不归!”
喻楠:“……”
时恬在吃喝玩乐上一向说话算话,晚上七点不到,就乖乖坐到了电脑前,和江叙初连麦打游戏。
时恬哼哼笑了声,“儿砸,等着你甜爸爸教你做人…欸!”
下一秒,江叙初一手漂亮操作将时恬摁死在地,“都是爸爸的错,不该把你生下来遭受社会的毒打。”
时恬从椅子上跳起来,“江叙初你是不是男人啊,一点水不带放的?”
江叙初懒懒笑了声,“野区之王,懂不懂。”
这俩人凑一起跟讲相声似的,喻楠嘴角就没下来过,刚准备戴上耳机准备看看话剧时,他听到时恬问要不要叫池牧白一起玩。
喻楠带耳机的动作顿住,她听江叙初叹了口气,“池哥今天回家里吃饭了,被他爹臭骂一顿赶了出来,回宿舍一个人抽了好久的烟,现在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在嗷嗷叫的大乱斗时,他又补了句,“妈的他那个哥哥是真的恶心,动不动就在他爸旁边吹耳旁风,这次好像是因为他捏造事实,说池哥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为了把夏树仪甩了才给人送到局子里去的,这不扯蛋了么。”
排位赛还在继续,这话题很快就被带了过去。
难怪,她考试前给他发的消息,一直都没人回。
不过这事说起来,跟她关系也不大。
喻楠重新带上耳机看话剧,原本是期待很久、还专门囤到考试之后准备看的话剧,这会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了。
她望着窗外浓厚的夜色,脑海里却是那晚在医院外去云吞面店之前的场景。
他的只字片语里完全没有提到他的父亲,再加上之前池清帆当她的面挑唆关系,喻楠瞬间明白了他的处境。
她看着电脑上已经按了暂停键的视频,眉间皱起,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喻楠性格偏淡,对于不熟的人,甚至说得上冷血,她尝遍了世间的不公平,对于人情冷暖,已经麻木了。
但这一晚,某些藏在心底的柔软,有了破茧而出的趋势。
她重新按了空格键,话剧视频继续,她逼着自己往下看。
十秒后,喻楠拿去手机,冲出门去。
“欸阿楠,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时恬的询问很快消散在风里,一如她封存了许久的理智。
等到了警校门口,看见路边的点点灯火,喻楠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病。
跑出来干什么,这一切还不够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