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寂静,她的声音喊出来,旁边几家院子里被圈着的鸡都开始扑腾翅膀,守门的狗也开始汪汪地叫。
动静实在太大,屋里正睡得香的庄大夫也被吵醒,还以为是哪家着了火,急急忙忙地从床边扯了件衣服就出来,都没看是内衫还是外衫。
开门后寒风一吹,她才彻底清醒过来,哪里是什么着火,村里的泼皮无赖正站她门前呢。
季平安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招猫逗狗,结些狐朋狗友去城里鬼混,还虐待妹妹,堪称无恶不作,见到的人都躲着她走。
因为之前季母是猎户,避免不了受些小伤,都是庄大夫给她看的,两家交情算得上不错。
但季母去世后,庄大夫看不惯季平安,也就断了往来,只偶尔接济下她的妹妹。
如今不知道季平安又抽的哪门子疯,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她这里捣乱。
庄大夫明面上骂不得人,但心里却连骂好几句,才解了心里的火气,准备关上门当看不见对方。
只是手刚碰到门把,就听到季平安连忙阻止她的话。
“庄大夫先别关门,我家里有人身子发烫,现在能去家里看看吗?”
哪怕再不喜欢季平安,庄大夫也知道治病是大事。
而且季平安家里的人,还能有谁,不就是岁岁吗?!
她关门的手一顿,急忙道:“你等我拿点药,这就跟你去。”
“好,庄大夫你记得多带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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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平安离开家里后,岁岁便急忙把水烧了起来。
家里不管是锅碗瓢盆还是农具家具,都被季平安卖了不少,如今能烧水做饭的也就两个陶罐。
她不知道要烧多少,但怕季平安不满意,便把两个陶罐都满上了水。
好在冬天过去些,夜里冷但是没有结冰,否则还要费些力气去凿冰。
打火石碰撞冒出些火花,季岁岁急忙引燃了小灶里的枯树叶,又往里面加了两根细柴。
火烧起来,岁岁紧绷着的身体才松懈些,想着家里的柴没有了,她明天得再去林子边捡些回来。
水烧开后,她倒了些在碗里,端着往屋子里走,“阿九,你快喝点。”
沈之虞接过,先问道:“你喝过了吗?”
季岁岁点点头,喝过热水之后,她觉得原本冷着的身体也暖和了不少。
得到答案后,沈之虞才低头沿着碗边开始喝。
她醒来的两天都没有进过水,干渴的厉害,不到一分钟便把碗里的水喝的干干净净。
季岁岁又帮她倒了两碗,才止住渴意。
两人喝完之后,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季平安已经离开家里有段时间了,只是没有说要去做什么。
若是去喝酒,也该是白日再去。
季岁岁盯着自己的脚尖几分钟,犹豫几分钟才看向旁边的人,道:“阿九,我知道出去的小路,你现在可以偷偷走。”
阿姐之后还会继续打人,现在夜里逃走,只要出了城就很难被抓住。
沈之虞愣了下,看着眼前的岁岁,问道:“你想过要走吗?”
岁岁摇摇头。
她虽然年纪小,个子也就比床高不少,但什么道理都懂。
“我年纪还小,跑不了太远,到别的地方可能被人牙子抓走,而且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季岁岁低着头蹭了蹭眼角,如果阿娘还在就好了。
沈之虞眸眼微动,道:“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她没有记忆,现在腿也被打伤了,根本就跑不了多远。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便传来脚步声,两个人屏住了声音。
“庄大夫,你走快点!”
季平安熟悉了路,走的也飞快,路上时不时还拉庄大夫两把,让人快些。
都快四十的人了,还得让人拖着走,庄大夫也有了火气。
“现在倒是知道找我了,打人的时候怎么不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