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做噩梦了。”沈之虞道,但她并不知道噩梦里面的屋子是哪里。
也不知道那些虫子到底是她真的见过,还是单纯的梦境。
季平安:“你刚才看起来很难受,控制不住咬自己,还一直说冷。”
她把刚才的情况说了说,末了还抬了抬自己的指尖,“看,你刚才咬的。”
两个人刚才的动静到底有些大了,哪怕季平安一直在压着声音说话,还是不可避免地吵到了岁岁。
小孩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却还是确认道:“阿姐?”
听到声音,季平安先朝着沈之虞比了个“嘘”的手势。
做这个手势,一般人都喜欢用右手虚着比划在唇边,季平安也不例外。
只是刚才她放到沈之虞唇齿间的,恰好就是右手的食指。
夜色慢慢褪去,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快天亮了,因此沈之虞看得也更加清楚。
季平安的手指修长,竖起来的时候骨节分明,此刻上面却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痕迹。
轻的重的互相交错,有的地方只是泛着红,有的地方却连牙印都清晰可见,尤其是靠近指根的位置,咬的很重,甚至能看到丝血迹。
沈之虞不想承认眼前的痕迹是她做出来的,但逐渐泛上来的记忆,却提醒着她,在意识慢慢清醒的那段时间内,她确实咬过什么东西。
季平安比完手势后,就先安抚岁岁,见小孩重新睡过去之后,她才转过身来和沈之虞继续说话。
不过这么一打断,她想说的话也卡了壳:“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季平安努力思考了会,才想到两人聊的最后一句话,是她说沈之虞咬了自己的手。
刚才提起这件事,倒也不是怪罪沈之虞,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哪怕是季平安也控制不了。
她单纯就是想借这件事证明,她抱对方也是事出有因。
毕竟沈之虞前不久,刚和她说过,能让人开心的事情就是“以后别离我这么近”。
季平安准备略过这个话题,继续说噩梦的事情。
谁料,她的嘴都没有张开,就听到对面沉默许久的人,轻声道:“……对不起。”
季平安愣了一下,若不是亲眼看到沈之虞的唇瓣动了,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往常习惯了沈之虞的冷言冷语,季平安如今听到她这么正式的道歉,反倒有些不自然。
她抿了下唇,问道:“你是因为咬我的事情?”
沈之虞嗯了声,“不是故意的。”
她刚才感觉到季平安抱着自己,下意识就认为乾元是故意的,想趁着最后一晚做些什么,她的心里也泛起厌恶的情绪。
但完全冷静下来听完解释后,沈之虞也知道是她误会了对方。
甚至连对方手上的伤,都是她造成的。
季平安在哄岁岁睡觉的时候,她的视线也没有离开过对方的背影,“对不起”这三个字在她心里绕了许多遍。
她听着季平安柔声道“没有事情,岁岁好好睡”,又看着对方轻拍小孩的背哄人,终于在对方转过身来的时候,才说出了这句话。
沈之虞不经常说对不起,哪怕和季平安一起生活这么久,这也是她第一次说。
因此哪怕极力掩盖了,语气里还是带着些陌生感和别扭感。
季平安能听出来,轻轻笑了下:“其实不怎么疼,这也不是你的错,我没有放在心上。”
沈之虞垂了下眸:“你接受就行。”
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股别扭感又不见了踪影,恢复成往常清冷淡然的语气。
季平安当然接受,转到刚才的话题:“你现在还难受吗?要不要我们等天亮了去县城里面看看?”
沈之虞摇头:“不难受了,用不着去县城。”
她能够猜到,这次应该是和缺失的记忆有关,药堂郎中也说了无解。
“真的不用?要不然还是去看看?”季平安还是有些不放心。
沈之虞却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只是看着她轻声道:“我有些困了。”
“困了?”季平安的关注点也落到了这件事上,她看了眼窗外:“那你再睡会,现在天还没有怎么亮呢。”
说完就帮她将乱成一团的被子重新铺好,自己也躺回到原本的位置。
屋子里面重新归于安静,季平安原本只想躺一会儿,等天亮点就起床,后来不知怎么的也有些困,迷迷糊糊之间她还记得自己没有说完的话。
“阿九?”声音很明显地带了些困意。
沈之虞很轻地嗯了声。
季平安应该是没有听到,只自顾自地说着话,“你其实不用和我道歉……”
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声音轻的快要听不到。
“为什么?”
只是沈之虞问完这句话,季平安已经彻底睡了过去,没有告诉她答案。
朝臣三言两语,便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连连夸奖了好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