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怀炎将军说应星现在正受体内的建木之力影响,重塑肌体的过程注定漫长,可能要沉睡很久。”
说到这,白珩不禁回忆起了当时听到这判断的情景,饶是身经百战、遍历奇观,她也从未听过如此诡异之事。
将一个被丰饶令使血肉污染、身负不死诅咒的短生种重新构塑,完美剔除不死的影响,逆转生命的形态,真的可能吗?
由于过分惊世骇俗,众人都沉默了,就连最明智深沉的景元都罕见地露出了迷茫之相。
这也导致了即便几人在彼此繁忙的间隙中巧遇,也心照不宣地避免提及此事。
“对了,你见到丹枫了吗,我从前天就没见过他。”白珩问道。
镜流:“他和景元在一起,听说是,持明的龙师们遭到了神策府的问询,有证人出面指控。”
镜流最近出没于街头巷尾,知道的小道消息总是很多。
白珩瞪大眼睛:“丹枫终于开始收拾那群龙师了?证人?”
“对,听说是一个叫澄羊的龙师指认了龙师内部的罪行。”
“澄羊?”白珩诧异:“他不是最讨厌丹枫了吗,会出来作证?”
“谁知道,持明的家事一向复杂。”
二人来到病房前,由于时间尚早,病房里还一派安静,为了避免打扰病人休息,她们走到庭院里的小花园,享用早餐。
“镜流,你知道丹鼎司上层的失踪是怎么回事吗?我这几天总听行医市集的丹士们私下闲谈时提起。”
白珩小心翼翼地凑近镜流耳边,“他们说,是丹鼎司内部有追随寿瘟祸祖、死灰复燃药王秘传渗透进来了。”
镜流咬了一口包子,不经意地瞅她:“是。”
“啊。”白珩大吃一惊。
“很震惊?”镜流不解,“丹鼎司里连建木都有,有药王秘传不是很正常?”
白珩:“……”
二人又聊了些别的,突然,一道挺拔清冷的身影从她们背后飘了过去。
白珩一愣,惊诧道:“丹枫?!”
丹枫顿住脚,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颔首致意后,走向病房。
白珩赶紧叫住他:“丹枫,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应星的情况,有事?”
对方的口吻过于冷淡自然,白珩被注视着,只觉得自己面前是一块非常不悦的人造玄冰,正淅沥沥往下滴水。
龙尊大人自从离开鳞渊境,态度就比以前更不近人情了……
“没……”
白珩还没答完,身旁的镜流忽然道:“丹枫,你没和景元在一起?”
“持明龙师的事已大体解决,接下来的问讯和处罚需要等候结果,另行商定。”丹枫少见地耐心解释了原因。
镜流微微蹙眉,赤瞳犀利又直白,话音也是:“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丹枫:“……”
他当然清楚,今天是仙舟与建木谈判的最后期限,也是和平时光下的最后通牒。
“景元已经去玉界门迎接元帅,我认为以你的立场,有必要同去。”镜流道。
丹枫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异样的情绪,似在挣扎,但被掩在修长睫毛覆下的阴影中,令他的情绪深沉又莫测。
他薄唇轻启,藏起语气中的烦躁:“接见元帅的名单中没有我。”
镜流立刻明白了:“怪不得你会在这里……看来,元帅对你的戴罪之身有很深的成见。”
丹枫别开头,不再言语。
——
玉界门。
一艘造型奇特的鱼形星槎从半开的界门中穿梭而来,它缓缓停靠在平坦的渡口上,很快,一个身着绣袍的女人走下甲板。
她腰间挂着一把锋锐又古怪的长刀,刀鞘由紧缚的丝绸包裹,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凌乱美感。
整艘星槎只搭载了这一位客人。
景元和怀炎站在一旁,微微鞠躬,没有太多繁文缛节,目光中的敬意和尊重却一览无余。
元帅的面容相当姣好,上千年的岁月未能在她脸上留下一丝划痕,她举目眺望,视线穿过稀薄的流云,定格在天边树冠最繁茂的枝杈上。
她能感觉到,那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月御呢?”她环视四周,语气严肃,不怒自威。
“元帅,月御伤重仍在调养,恕不能随行。”景元道。
“无妨,我一人便足够了,你们去忙吧。”元帅敲了敲自己胯侧的刀鞘,道。
“是。”景元从善如流地告退,带走了周围的云骑,没走出两步,果不其然听见元帅的声音不复平静,有几分急切。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