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想了想:“是郁沐让我把应星搬进房间的。”
白珩:“?”
不是,怎么绕了一圈,绕到受害者头上了?
“但,是你们先打起来的,没错吧?”白珩义正词严。
丹枫:“……”
“哼哼,百口莫辩了吧。”白珩转动手腕,挨个在四人脑袋上敲了一下,“看拳。”
邦,邦,邦,邦。
景元揉着额头:“我为什么也要挨揍?”
“因为郁沐说了,你劈死的那棵树,最值钱。”
景元苦笑一声。
白珩气势汹汹道:“郁沐脾气那么好,肯定没凶过你们,还肯贴心为我治病……以后不许欺负人家。”
“但……”镜流踟蹰。
白珩一记眼刀:“不许就是不许。”
镜流举起双手:“好。”
欺负?
未必吧。
真有人能欺负郁沐吗?
丹枫思绪一移,想到厨房里郁沐流露出的压迫感和控制欲——白珩究竟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开了多大的滤镜?
白珩对此间诸事俱不为知——无论是饮月之乱前后袍泽反目的细节,还是近来一连串与郁沐有关的事件。
在现在的白珩眼里,郁沐只是个心地善良、医术高超的丹士,是应当被保护的对象。
白珩揍了人,解了气,拍拍手,将腰间别着的空酒瓶扔进杂物堆。
景元眼尖:“你喝完了?”
白珩点头。
她去星槎海的小铺买酒的时候,四位都在,景元清晰记得,白珩买了两瓶。
“另一瓶呢?”景元问。
“给郁沐啦。”白珩勾起嘴角,有点陶醉地回味酒香:“告别当然要有仪式感。”
“他能喝酒?”丹枫忽然问。
他在郁沐家里这么久,从没见过酒精类制品——药酒除外。
“为什么不能喝,他说自己成年了。”白珩诧异,过了一会,又思索道:“不过,我总觉得他怪怪的……走前,还问我是不是把尾巴落下了。”
镜流挑眉:“这不是狐人的迷信话术吗,什么——通灵者会看见往生之人掉落的尾巴,之类的。”
“那个不是,那是无良话本以讹传讹,真实的版本是会破财。”白珩道。
“但,你也破财了。”刃幽幽道。
白珩立刻想起下午从绥园狐冢里自己曾曾曾外表姑母的灵位上翻出来、拿去典当、以换诊金的玉佩。
“呜。”她抽了下鼻子,“难道郁沐真的会通灵,或者有冥差家学?”
“怎么可能。”景元叹气,“他是正统仙舟人。”
“那为什么……饮月,你去哪?”白珩见丹枫转身,忙问。
“有事。”
丹枫撂下两个冷冰冰的字,走了。
“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吃美馔阁的吗。”白珩撇了撇嘴,被镜流顺手拐走了:“别管他,我给你点热炸鸣藕糕。”
白珩立刻将丹枫的去向抛之脑后,激动地大喊:“哇,你最好啦!”
——
今夜,仙舟的天穹万里无云,闭目时,空气中萦绕的冷冽气味沁入心脾。
但不知怎的,脑袋依旧昏胀,像是有许多膨胀的草籽堆在里面,又或者卷曲的枝条在狭小的空间包裹、缠绕,令他的思维滞涩,没办法立刻辨清自己的处境。
他是躺在家中的房脊上吗?
郁沐缓缓睁开眼,清凉的风扫过面颊,头顶是一轮皎白的圆月。
圆月。
曾几何时,在高耸入云的苍劲巨木上,孑立的枝干周围云海涌动,他倚身独立,伸手就能触碰这片人造的夜空。
四周并不算安静。
离院落不远是长乐天的中心,那里人声喧嚣鼎沸,高热量食物的香气诱人,夜行的机巧鸟掠过上空,爪尖扣着加急运送的小件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