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两三年前,就在朔风卿出使淳朝后不久,西夜起了一场内乱,因为内乱很快就平定压服下去了,所以当时并未引起大淳的注意。
薛玄也只是依稀记得有这么一件事。
内乱是流民暴动而起,又与西夜的前朝余孽联手,当时的白黎王后正带着白令微出城在外视察农桑。
二人不幸被俘,而且被喂下了同一种奇毒,几乎无药可解。
朔风隐亲自带兵剿灭了乱匪,救出两人时,他们已经没了半条命。
好在西夜长年四处与别国往来经商,曾经在云游仙人那里得到过一枚可解百毒的灵药,但是却只能救一个人。
听到这里,贾环忧愁地叹了口气,“总是这样……”
白黎王后本就体弱,当时已是气息奄奄,她对守在榻边的夫君道,“此生,所爱在侧,儿女都已长成,我知足了。但是令微还小,他最好的年华才刚刚开始……”
白令微本不必出城的,只是国主和世t子都事务繁忙,他又惦记姑姑的身体,所以才陪着一道出行,不想却遭此横祸。
“他才十六岁……若是舍了他而救我,这一生我都不会安宁的。”
王后身弱,毒已入肺腑,太医说即便是用了解毒灵药,也有半身不遂的可能。
一个是母亲,一个是爱人,朔风卿面临的是此生最难的抉择。
他内心的煎熬和痛苦没有任何人能够体会,也无人知晓他当时内心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他在仙灵殿前的丹墀上跪了一夜。
最终,朔风隐命人将解毒的丹药送了出来,让他去救白令微。
在爱人获得生机的同时,他永远失去了自小疼爱他的母亲。
“唉……”贾环又叹了口气,只能说一句,“世事难料。”
薛玄也摇摇头,“天意弄人,难料的还在后头……”
原以为服下丹药后白令微就可以醒来,但是那毒药太烈,他又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清醒后就失去了全部记忆。
“失忆?!”贾环实在惊讶,“他们的磨难竟然还没结束啊。”
不过想想也是,若当真后边都是顺心顺意的,他们两个又怎么会是如今这样。
朔风卿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母亲去世,爱人失忆,父亲也沉溺于悲痛,他之所以性情大变也正因此事。
白令微刚醒来的那几天,犹如惊弓之鸟,毕竟四周所有人事物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
即便有人告诉他,他的姑姑是王后,姑父是国主,表哥是世子,也无法消除他内心对于未知的恐惧。
朔风卿无法告诉白令微真相,他说不出口。
要他怎么说,因为唯一的解药给了你,你最喜欢的姑姑因此而亡,这对失忆的白令微来说是在太过残忍。
且太医说若是刺激太大,他或许会再次陷入昏迷。
但即便他忘记了一切,即便他因为不满而时常对自己恶语相向,即便他们之间再也不复从前……
朔风卿对他的爱也并未改变。
只是这份爱因为许多事已经变得太过沉重滞涩,也变得很难说出口。
为了顾忌白令微的身子,宫内所有人都对当年的事闭口不谈,生怕泄露了一丝消息。
又过了一年,朔风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为了照顾他妻子的母族,也为了让儿子安心,他便下了赐婚的旨意。
“就是这样了。”薛玄接过贾环斟来的茶,抿了一口道,“其余的,比如他们夫夫两个怎么总是夜里吵架,国主也不知道。”
“那朔风隐怎么把这个告诉你了?不怕我们说出去啊。”
薛玄想了想道,“他似乎是没几日可活了,但是又挂心世子和世子妃的往后,宫内也无人可诉。”
“大约是见我二人亲密恩爱,想让我们从中调解,所以才告诉了我。”
“咳。”贾环用帕子按了按唇角,“你也真是够不要脸的。”
他挑了挑眉道,“难道不是?”
“是是是。”贾环瞥了他一眼,嘟囔道,“哪有青天白日说这种话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日就是冬花节,或许我们要多留几日了。”
原本他是不太关心的,对朔风卿和白令微的印象也不过是半夜被吵醒后看的热闹。
但是在知晓了来龙去脉后,贾环倒是真有些好奇了,这一对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