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有礼,不知国主近来可好?”贾环和玉竹近年书信不算多,金斯图和京城又离得远,也是难得再见到北凉族人。
他点头道,“父王身体康健,也十分挂念太傅,还让我带来了给您的中秋之礼,前两日已经送到您府上了。”
“啊……原来那个是中秋礼。”贾环想起前几日告假在家,北凉使臣送来的那一大箱各色玉雕的小兔子,不免笑道,“劳烦世子告知国主,我很喜欢。”
乌月沉香见他笑了,耳垂蓦地有些红,“太傅客气,不必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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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人多喧闹,所以他们也没多聊,贾环才和世子分开,转头便见一群离国使臣站在不远处正目光炯炯盯着他看。
“……”
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宴席都快散了,他才从离国人的包围中解脱出来,薛玄正倚在不远处的玉栏旁等他。
“回家回家,真是说得我口都干了。”
薛玄牵起他的手,“好,这就回家。”
两人出了麟德殿,相伴说着话往宫门外走去。
此时已过一更,众臣与其亲眷都陆续离席出宫,他们便从文华宫绕了一圈,走了最清静的那条路。
“是不是困了?”
贾环前后看看,这附近连路过的宫人都没几个,干脆就直接扑到了他背上趴着,“困。”
薛玄托住他的腿弯往上掂了掂,“环儿最近太辛苦了。”
“你这话说得,我明明才休了半个月的假呢。”他贴着薛玄的后颈亲了亲,像只小啄木鸟,“啵、啵……”
“虽然朝政上的事情多,但如今入秋了,还是要注意身子。这回是装病,万一下回真的病了可怎么好。”
贾环搂紧了他的肩膀,叹道,“那也没法子,真想要休息的话,等以后致政了有得是时间。”
“呵。”薛玄笑了笑,“都说‘大夫七十而致事’,等到那时候咱们头发都白了。”
“我才不要七十岁退休呢,那都没力气出去玩儿了。”
贾环自认不及历朝那些以天下为己任的贤臣,或许等到他做完想做的事,就可以放下一切和薛玄去游历天下了。
他这几年t勤政至此,无论是在吏部,还是内阁、中书省,对大淳也真的算是鞠躬尽瘁了。
“但也不是现在……不出意外的话,明年陛下就会把我调回中书省。”
这事不难猜,薛玄也有所预料,“萧丞相年迈,最迟明年就该告老还乡了,陛下想让你回去也是情理之中。”
贾环哼了哼,“明日休沐,我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好,那我就陪着环儿睡到日上三竿。”
八月十五才过,天上那一轮圆月照得满地生辉,银光从夜幕中倾泻而下,落在归家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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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方是最后离开麟德殿的官员,身边只跟着三个拿画具颜料的小徒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人,您还在为夜宴图的事而困扰吗?”
他点了点头,突然停下脚步,“不回图画苑了,先去一趟定坤馆。”
定坤馆的紫檀琉璃柜中锁有两个放着贾环画像的木匣,因为翰林图画苑与定坤馆常有来往,所以此处的官员与牧方相熟,这才能在闭馆后拿藏画出来给他看。
“不愧是太傅大人,这身朝服在旁人身上也不觉得有这么好看……”
“我听说如今殿试的举子有一半都将太傅大人作为往后仕途上的楷模。”
自从贾环走科举入仕,在太上皇那一朝便出尽了风头。
放眼满朝文武百官,也只有他在如此年纪便身居要职,位列三公。
牧方俯身仔细看过画像上的每一处落笔着色,心中总算有了把握,“你们若是将打听这些事的功夫放在钻研笔法上,画技早就进益了。”
“师父,你进图画苑这么久,从没有为太傅大人画过像么?”
他小心翼翼将展开的画重新卷起,放回木匣中,“哪儿这么多废话,你们以为是个人都能为太傅画像?定坤馆的这两幅可都是蒋老亲笔。”
“怪不得,上回我们去翰林院,见史官在整理朝中文武大臣的任免记录,太傅大人真的是……让人望尘莫及。”
即便是大淳朝再往后百年,恐怕都出不了第二个贾环,其德行和政绩都绝非常人能比。
仅仅为官十余年,他已经达到了许多读书人一辈子也触及不到的高度。
承湛十三年,贾环高中探花,赐进士及第,为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是历来探花中初封官位最高者。
承湛十七年,晋吏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詹事府少詹事。
承湛十九年,任内阁次辅,加少傅,受勋资治尹。
永肃二年,迁任中书省参知政事兼中极殿大学士,授正奉大夫。
永肃四年,晋吏部尚书,总裁国史玉牒,加勋正治上卿,升授荣禄大夫,进太傅,至今。
“以太傅大人的能为,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又该改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