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也没耽误,提着风灯向前,光火驱散黑暗,很快石殿角落中的情形便尽数展露在他视线之中。
&esp;&esp;那分明是一具白骨。
&esp;&esp;看上去已经死了多年。
&esp;&esp;之前打扫时,他就见到不少镇守的护卫白骨,还散落着大量西域风格的刀兵,所以在此见到死人并不是什么奇事。
&esp;&esp;但很快……
&esp;&esp;陈玉楼就察觉到了几分不对。
&esp;&esp;阴影中那具白骨与之前所见大相径庭。
&esp;&esp;保持着靠墙的姿势,脑袋低垂,身上的衣衫还未彻底腐烂,样式也并非盔甲,而是西域常见的羊毛毡绒长袍。
&esp;&esp;手边立着一根木杖。
&esp;&esp;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esp;&esp;看着看着,陈玉楼心里不禁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esp;&esp;“这……不会是你们一族的巫师吧?”
&esp;&esp;按照当日兀托的说法。
&esp;&esp;阿枝牙往来此处多年,足足十多次,听上去并非偶然,似乎历代巫师都是如此做法。
&esp;&esp;此人身形、穿着,与阿枝牙极为相似,再联想到先前乌娜跪地的举动,也不怪他会这么大胆猜测。
&esp;&esp;“是。”
&esp;&esp;“准确的说,她是我娘。”
&esp;&esp;“什么?!”
&esp;&esp;听到这话,饶是陈玉楼觉得自己心性如石,轻易不会被外物动摇。
&esp;&esp;但此刻,也忍不住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不可思议。
&esp;&esp;娘亲?
&esp;&esp;怎么会?
&esp;&esp;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在任何人口中听到过这个角色。
&esp;&esp;甚至听闻兀托提及阿枝牙往事时,他也只以为乌娜娘亲早逝,这种情形极为常见。
&esp;&esp;“当年我爹娘,在祭坛中被神明同时选中,成为寨子里的巫师,日久生情,于是便偷偷在了一起。”
&esp;&esp;“等等。”
&esp;&esp;听到这里,陈玉楼忽然敏锐察觉到一点异常。
&esp;&esp;“我记得突厥部在男女事情上并无太多规矩吧,之前狩猎队回寨,一路上可是有很多女子向他们抛投信物。”
&esp;&esp;“这怎么还需要偷偷?”
&esp;&esp;“寻常族人确实没有规矩,但巫师……作为侍神之人,代表着神明在人世间行走,是不可以娶妻生子的。”
&esp;&esp;乌娜摇摇头,轻声解释着。
&esp;&esp;闻言,陈玉楼才终于恍然大悟。
&esp;&esp;因为这段注定要无疾而终的恋情,乌娜娘亲选择离开寨子,生下她后,更是独身一人来到精绝古城寻找神木。
&esp;&esp;阿枝牙以神明的名义,将乌娜收养。
&esp;&esp;而接下来十多年时间里。
&esp;&esp;他一边将女儿抚养长大,一边不断深入黑沙漠。
&esp;&esp;在族人看来,他是为了寻找制作法器的材料,实际上只有寥寥几人知道,阿枝牙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妻子的下落。
&esp;&esp;“抱歉……”
&esp;&esp;听着她低沉的声音。
&esp;&esp;说起这段往事。
&esp;&esp;沉默片刻,陈玉楼脸上满是歉意。
&esp;&esp;“没什么,我也没想到,会在石殿里见到她。”
&esp;&esp;乌娜摇摇头。
&esp;&esp;说的虽然轻松,但钻心的痛苦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esp;&esp;虽然这么多年一直没能寻到母亲下落。
&esp;&esp;希望已经极为渺茫。
&esp;&esp;但父亲阿枝牙一直不愿放弃。
&esp;&esp;如今,最后一点希望之火也彻底熄灭。
&esp;&esp;“那……要不要帮忙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