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好。”
&esp;&esp;花玛拐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esp;&esp;总算把这事忙完了。
&esp;&esp;而不必拖到明天后天,耽误了接下来的行程。
&esp;&esp;眼下听出帕特语气里那抹难掩的激动,他稍一沉思,便立刻反应了过来,“恭喜老爷子,得获自由身。”
&esp;&esp;“要不要在下陪你一道?”
&esp;&esp;“不用……不用,就是去取下卖身契,也不算什么大事,你也跑了一天,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esp;&esp;帕特连连摆手。
&esp;&esp;说是小事,但对他而言,这天已经足足等了五十几年。
&esp;&esp;人生又有几个五十年?
&esp;&esp;尤其还是像他这种,从生下来开始,就注定只能为老爷当牛做马,甚至他们的命连牛马都不如。
&esp;&esp;毕竟,一头牛,一匹马,少说也能值两袋盐巴。
&esp;&esp;而他们这些人。
&esp;&esp;就是地上的砂砾,山上的雪花,土里的杂草。
&esp;&esp;被主家打死,也没有人会多说一句话。
&esp;&esp;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临到老了,黄土都埋到了脖子,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esp;&esp;卖身契。
&esp;&esp;只要拿到它。
&esp;&esp;自己就能获得自由身。
&esp;&esp;就算往后大概率还是市井底层,但至少有了盼头不是?
&esp;&esp;子孙后代,再不必和他一样,生来就是奴仆。
&esp;&esp;而是能够堂堂正正做人。
&esp;&esp;日子苦点累点又算得了什么?
&esp;&esp;谢绝花玛拐的陪同,帕特紧紧攥着账本,一袋银钱,以及最后的十七头骆驼,一路朝城内赶去。
&esp;&esp;明明已经累得不成样子。
&esp;&esp;浑身腰酸背痛。
&esp;&esp;但帕特却是越走越快,只觉得脚下生风,浑身说不出的轻盈畅快。
&esp;&esp;半刻钟的路程。
&esp;&esp;不到五分钟,便已经走完。
&esp;&esp;走到土楼院外,帕特小心翼翼的敲了几下门,一如往常,即便守门人满脸不耐的开门放他进去,他仍旧赔着笑。
&esp;&esp;将骆驼赶到后院,喂好草料,又将水槽里填满清水。
&esp;&esp;看着几个老伙计吃饱。
&esp;&esp;他才洗净双手,拿上账本,往主家的庭院过去。
&esp;&esp;不出意外,一路上被刁难了好几次。
&esp;&esp;主家上下等级森严,他这种奴仆是最底层,平日里受尽白眼欺辱,往常更是都没资格踏入主家住的楼栋。
&esp;&esp;等他认真解释,又偷偷塞过去一枚银钱。
&esp;&esp;那是他省吃俭用的积蓄。
&esp;&esp;不过这招确实好用,原本还说主家已经休息,让他明天再来的管家,当即换了说辞,一路咚咚上楼。
&esp;&esp;推门进去。
&esp;&esp;不多时。
&esp;&esp;他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阁楼走廊上,朝底下的帕特挥了挥手。
&esp;&esp;见状,帕特哪还敢耽误,尽可能压低脚步,飞快往楼上赶去。
&esp;&esp;借着打开一角的大门。
&esp;&esp;他眼角余光飞快瞥了一眼。
&esp;&esp;满地名贵手织地毯,从中亚诸国流传过来的琉璃杯盏,桌子上点着风灯,照得四周灯火通明,酒水混合着香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esp;&esp;仿佛连空气里都充斥着一股子奢华气息。
&esp;&esp;上好的雪豹皮子躺椅上。
&esp;&esp;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半靠着身子,手里举着酒杯,几个少女围着跳舞,莺莺燕燕,笑声不断。
&esp;&esp;帕特根本不敢多看。
&esp;&esp;只是弯着腰,快步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