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桥摘下老花镜,认真读他的唇,随着梁靳深落下完整一句话,他也松下自己的肩膀。
抬起两只手,梁桥打着手语回应他,没有什么渲染也没有什么修辞,简简单单打了一句“我一直为你骄傲。”
梁靳深柔柔地笑了一下。
结束晚饭,回到自己房间,梁靳深将衣柜中悬挂的那一件与窗外夏意明显冲突的青色法兰绒衬衫拿出。
一板一眼地折叠得有棱有角,又将它抖落平整悬挂。
他是全市第二,那全市第一是谁呢?
会是曲邬桐吗?她是多少分呢?
梁靳深好后悔没能鼓起勇气借着上周班级谢师宴的机遇与她交换联系方式。
他真的是个胆小鬼。
一觉睡醒,曲邬桐的名字在县城大街小巷流传,全市第一的名号实在响亮。
梁靳深拎着一袋菜在菜市场中穿行,反复听见她的名字,腾生出一股与有荣焉的情绪。
一分是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就像毕业照上一个台阶的距离一般,梁靳深毫无理由地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
她要去B大,梁靳深从老陈口中确认。
“你要读什么?B大经济?”一下教出两个全省前十,老陈春风得意,举着搪瓷杯嘚瑟地喝着茶,自然而然地认为。
“可能吧。”梁靳深无法抉择,含糊应话。
明明约好了要考同一所大学,可他还是临时叛逃。
梁靳深多希望曲邬桐能来找他兴师问罪,那样他就能顺势坦白心事。
他们那群从县一中一同赴京报到的同学全买的同一截车厢的卧铺。
不太熟练地扯着谎,梁靳深以“喜欢睡上铺”的理由换到与她同个包厢的车位。
从书包中拿出一包被挤得有些皱皱巴巴的巧克力,梁靳深努力压平包装上的褶皱。
腹稿写了一版又一版,还是没能开口询问一句她要不要吃巧克力,只被迫听了许多曲邬桐与林之澄压低声音的对话。
一个暑假没见,她好像更白了些,坐在车窗边,在梁靳深的眼中曝光。
林之澄从隔壁跑来找她串门,两人紧紧挨在一起,从天南说到海北,他也因此高频率地看见她的笑。
车厢太安静,以至于梁靳深可以轻而易举地听见从曲邬桐口中冒出的好几个“李竟”。
李竟带她去游泳了,李竟手机里的游戏她玩不懂总被嫌弃,李竟说京市最好吃的烤鸭是哪家……
李竟怎么话这么多呢?
上铺的位置太狭窄,梁靳深几乎动弹不得。
动车驶进隧道,车窗外黑鸦鸦一片,林之澄打着哈欠终于离开,同车厢的另外两个同学还在其他车厢打牌未归。
拥挤的几平方米中只剩曲邬桐与梁靳深两人。
借着刷牙洗脸的理由下床,梁靳深不敢看她,面对床铺拿出那包重新变得平直的巧克力。
“你要不要吃巧克力?”
“你要不要吃巧克力?”
做了一整个下午的大扫除,曲邬桐浑身肌肉酸软,懒懒散散地摊在沙上,从茶几上摸出几枚巧克力,对着一旁的梁靳深摊开手心。
挑了一枚黑巧,梁靳深对她说谢谢。
捧着手机,打开购物软件,曲邬桐提前搜寻着参加李竟婚礼的穿搭。
点开一张法式一字肩收腰连衣裙的照片,她举起手机,向梁靳深展示:“这件裙子怎么样?”
“好看。”梁靳深回答。
蝴蝶结的一字肩设计可以衬出曲邬桐的秀气锁骨与漂亮肩线,珠光粉的颜色应该也很适合她。
“那李竟的婚礼我就穿这件好了。”曲邬桐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下单。
裙子上的蝴蝶结瞬间收紧,将梁靳深捆得有些喘不过气,“但是可能下个月穿会有点冷。”
他补充:“而且这件裙子在婚礼上会不会太张扬了。”
梁靳深的平缓语气自带让人下意识就信服的魅力,曲邬桐动作停顿,抿唇思考,乖乖退出付款页面,赞同:“你说得有道理。”
“那你觉得我穿什么好呢?”她纠结地追问,抬起头,冲他眨眨眼睛。
参加李竟婚礼才没有必要穿新衣服。
“你昨天参加校庆的衣服就很适合。”曲邬桐眨眼眨得梁靳深心痒痒,伸手揉了揉她的耳垂。
“是吗?”并没有参加婚礼的经验,梁靳深稍微一撺掇,曲邬桐就信以为真,“那我还是穿衬衫好了。”
没有退
出购物软件,曲邬桐压低手机,转而偷偷摸摸搜索起“磁带机”。
货比三家后购置了一个二手的磁带机,与她初中时所用来听听力的款式一模一样,忍不住开始期待,曲邬桐好奇自己能否破解来自十八岁的这段神秘音频。
“今天一起健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