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三也在那嘀咕:“叫我喊他喊姑爷,我也喊不出来……”
听到这儿,白钰抬眸,打量屋里的一切。
天还没亮透,屋里没开灯,昏昏沉沉的,但白钰能看清楚。
摆放整齐的桌椅,绣着“囍”字的棉被、枕头,房屋四角牵着的五颜六色的彩带,汇聚在中间,汇集成一个大灯笼,窗户上贴着喜纸,墙壁上挂着一家子喜气洋洋的合照,有新妇,却唯独没有白玉。
原来这崭新的一切,这喜乐的氛围,全是用卖女儿的钱换来的,而今女儿不知所踪,他们也不牵挂、不伤心,仿佛是个累赘,是个与人交换的商品,丢掉了卖掉了,就不希望她再回来。
白钰替白玉感到心寒。
生在这样窒息的家庭中的女孩,现在在哪呢?
白钰又听了别人说的。
“前天齐大军不在家啊,上县医院看病去了,这两天不都在县医院吗?我去县医院拿药还碰到他了,白水家的二虎子拉他去的,一趟十五块钱呢,他也没和齐大军客气。”
“白玉去了他家发现没人又跑出来了?”
“是啊,你姑姑跟我说,她看见了。她看见白玉走白水家后门那条路又回来了,但有没有走到家就不好说了,不是失踪了两天吗,还摔伤了脑袋,这两天去哪儿了谁知道啊。”
在这段对话里,白钰得到了两个关键的能提示位置的信息——齐大军家、白水家。
前者是白玉失踪的,后者是白玉曾经经过的地方。
白钰打算先从这两处找起。
有了名字再确定方位不是什么难事,就看有没有人呼唤这两个名字。
例如这样:“白水啊,今天二虎子有没有空啊?我想进趟城,买两身衣服,明天要去给栓子说亲啦。”
“阿桂婶啊,栓子相好人家啦,哪的啊?”
找到白水家,再找齐大军家更容易了,因为就在附近,白钰沿线找来。
菌丝在地表穿行,地面上有任何风吹草动,白钰都知道。
分了几条不同的路找回白老三家,活物碰见了几只,有鸡有鸭有羊有兔,活人也碰见了几个,男男女女,走村串户的,但都和白钰没什么关系。
过白老三家再走有一座山,当地人叫它断崖,是一座云雾缭绕、树叶遮天的大山。
白钰也去那儿找了找。
这座山大,一找就是一上午,期间王芳来砸门多次,叫白钰从她弟弟的新房里滚出来,说她要是弄坏了里头的东西,自己绝对饶不了她,要把她的皮剥了。
白钰等着她来剥自己的皮。
又找了一下午,那个叫白钰的姑娘依旧不知所踪,砸门的人换了许多个,各种难听的语言从门缝里钻入。
白钰闭着眼维持着原样的坐姿,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妈,她怎么在里面不出来呢!弄坏了我的东西怎么办?”新房布置好,白富国自己都没进去躺过,小心宝贝得很,今天白玉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跑到他房间里来了。要是给他乱搞一通,他真是要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