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厢房传来床榻塌陷的轰响,依稀裴郁的银刀钉入木壁,震得案上铜镜嗡嗡作响。
贺愿已经扯过大氅,指腹抹过扇骨血痕。
“走吧。”
“抱紧。”
宋敛揽住他后腰的瞬间,屋顶断木在掌风里碎作齑粉。
夜风卷着残雪灌进来,贺愿看见自己飞扬的衣袂融进月色。
裴郁反手拔出钉入木壁的银刀,刀刃与木纹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走到支离破碎的窗前时,正见贺愿二人的衣诀如断线纸鸢般没入夜色。
转身时,他的目光落在收剑入鞘的宋乘景身上。
“你主子跟易王殿下私奔了”
裴郁靴尖挑起半截断箭,箭尖正对着宋乘景咽喉射出。
宋乘景恍若未闻,侧过身子躲开,手上慢悠悠的掏出毛笔,就着地上未干的血迹,在桌上写下。
“他们应当是先行探路。”
裴郁看清宋乘景写的是什么之后,嗤笑一声:“当我是瞎的?”
他的刀鞘扫过血迹未干的字迹,讥诮地勾起嘴角:“宋敛许了你什么?黄金屋?颜如玉?”
裴郁突然抬脚踹翻条凳:“值得你拖着哑疾当他的走狗?”
他抱着刀,欲摔门而去。
宋乘景指节微动,寒芒乍现的瞬间,裴郁颈侧已贴上森冷剑刃。
“我去马车上睡。”裴郁睨着满地横尸,颈间刀刃沁出血线,“脏死了。”
宋乘景正欲再写,却被裴郁打断。
“要监视就麻利点!”
裴郁踩过倒地的门板走进风雪,声音混着北风灌进来。
宋乘景望着裴郁离去的背影,低头看了看地上未干的血迹,又抬头望向窗外那一片漆黑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片刻后,他收起毛笔,转身走向房门,脚步轻缓却坚定。
月色中,裴郁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只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宋乘景没有追上去,而是转身走向驿站的后院。
那里停着他们此行所用的马车。
他掀开车帘,检查了一下车内的物品,确认无误后,才轻轻跃上马车,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远处传来一破空声,宋乘景猛然睁开眼,目光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房檐的人影在夜色中显得模糊不清,但宋乘景认出了那人腰间的铜牌。
那是侯府暗卫的标志。
初一轻飘飘跳下房檐,从袖中掏出字条递给了宋乘景。
后者借着微弱的月光迅速浏览了一遍。
“平安,先行一步,小心裴郁,云州见。”
宋乘景小心将字条折好收入怀中,冲初一点了点头。
初一会意,退后几步消失在了风雪中。
宋敛二人已策马疾驰在通往云州的官道上。
夜风阵阵,吹的衣袂猎猎作响。
“前面就是云州地界了。”宋敛低声说道,手中的缰绳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