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根遗漏的毒针插在了自己身上。
“阿愿!”
宋敛旋身将人护在怀中。
手中绸带缠住扇骨,被他硬生生的钉在了城墙上。
比之前强横数倍的内力汹涌而入贺愿经脉。
他听见宋敛声音里罕见的慌乱。
“别睡!”
贺愿费力的抬眼,他看到宋敛握着绸带的手在抖。
又是那个梦——
十三岁的生辰浸药香里泡得发苦。
灶膛里噼啪爆响时,贺愿正把最后半瓢井水浇在蔫头耷脑的油菜上。
里屋传来陶盏磕碰声。
“阿娘,喝药”云晚寒举着勺子递到云映月面前。
马上就要晌午了,要准备三个人的饭菜。
乌云黑压压的在天上凝成一片。
贺愿数着柴刀起落的节奏,刀刃却在第三下突然打滑。
血色滴在土地上时,他心慌的厉害。
贺愿膝头一沉,才发现自己已跪在了父亲的牌位前。
“愿儿,过来”云映月似回光返照般的朝贺愿招了招手。
“愿儿长大了,能照顾好弟弟了”她枯瘦的手盖在贺愿的头上,灼的人生疼。
“要勤勉于诗书,修德坦荡”
“哥哥”云晚寒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拽着他的衣袖说母亲该喝药了。
贺愿正想答话,面前弟弟的眼泪却砸在了地上。
云晚寒拽他衣袖的手化作药渣,无数药罐从面前涌出。
每个罐口都浮现着母亲咳血的唇。
狂风在雷声里碎成呜咽,而云映月最后的温度正顺着他的脊椎流淌:“要成为……”
“哥哥!”
云晚寒的哭喊掺在电闪雷鸣之间。
“大虞的骨!”
贺愿再醒来时,身下铺着柔软的狐裘,安神香裹着白芷气息在马车内轻晃。
贺愿盯着车顶怔愣片刻。
坐起时,盖着的墨色大氅滑落腰间,柔软的狐毛上还带着某人的体温。
抬眼便撞见宋敛端着药碗进来。
他整个人突然被扯进颤抖的怀抱。
宋敛下颌抵着他发顶,字句从紧咬的牙关中渗出:“若是再晚一刻钟,你这条命……”
未尽之言化作颈侧落下的滚烫泪水。
“哟哟哟”裴郁噙着笑意的声音斜插进来:“宋大人搂得这般紧,是怕心上人化成蝴蝶飞了不成?”
他倚着车壁把玩着毒针,月光将他眼尾的戏谑照的清清楚楚:“说来有趣,这见血封喉的玩意,遇着你们这痴情种竟成了调情药剂”
宋敛执勺的手稳如盘石,抬眼时,眸中翻涌的墨色是贺愿从未见过的。
“裴大人若是好奇,不如亲自尝尝这药性?”
裴郁自讨没趣,冷哼一声便放下了手中的车帘。
察觉到贺愿疑惑的目光,宋敛吹了吹勺中汤药,递到了贺愿嘴边。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多亏你弟弟准备的药箱里有百毒解,我身边的暗卫也懂些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