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君兮——
心悦君兮——
心悦君兮——
同一个调子。
琴弦在第七遍重复时猝然崩断。
裂殷红顺着虎口蜿蜒而下。
滴在衣摆上时,如梅花落雪。
贺愿没来由的想到,宋敛上战场时,是不是会流出和他一样颜色的血。
染血的指尖按在冰凉的琴面上,忽然明白那日合奏。
宵宵为何会把“山有木兮”唱成了“心悦君兮”。
琴弦里刻着贺愿见不得光的相思。
出征日,正月十三。
宋敛身为大理寺少卿之时,断案入神,从不因权轻判,攒下来不少民心,这次又是为国出征,自然是万人空巷。
宋敛一身文武袖轻甲,鲜红的披风在风中飘逸如龙。
这是大虞百年来最年轻的镇北将军,亦是百姓口中铁面无私的玉面阎罗。
“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忙起来也要记得吃饭”
长公主拢了拢宋敛身上披风,似乎这样就能让儿子刀枪不入。
“当年你父亲和贺将军出征,也是这样的晴天”
宋戍拍了拍宋敛肩膀,眼中是父子二人都能懂的决心。
“活着回来”
“阿愿怎的没来”宋敛目光落在城门处,那里是如海的百姓。
“怕是路上耽搁了”长公主拍了拍宋敛紧绷的手背以示安抚:“当年指腹为亲,哪能想到有今日的缘分”
话音方落,人群中便传出了一阵骚动。
贺愿与云晚寒从人群中走出来。
贺愿玉冠束起的长发间缠着朱砂发带。
“总得让你先看看我及冠的样子”贺愿唇角微微勾起:“好看吗?”
“好看”宋敛的目不转睛的看着贺愿的眉眼,像是要把这个人刻在自己的心脏上。
贺愿将手中系着五色丝绦的长剑塞到了宋敛手中。
宋敛认得那把剑,那是贺大将军的遗物。
“在白袍军中,将军剑比虎符更好服众”贺愿解释道。
宋敛喉结滚动,忽然攥住那人欲退的手腕,在人声鼎沸中倾身向前。
“别动”
额头相抵时,白芷香混着铁锈气沁入肺腑。
另一边的云晚寒,将手中的药囊和药箱塞到了宋乘景手中。
“药囊随身携带,都是常用的药物,药箱里面有百毒解和阎王谢,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救回来”
云晚寒絮絮叨叨的讲着这一堆东西的用处。
“你……”云晚寒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袖:“要平安”
宋乘景那张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笑意,重重的点了点头。
“吉时已到!”林平安捏着嗓子喝道,当他展开圣旨时,城楼十二架牛皮战鼓同时响起。
宋敛最后望了一眼皇城,见贺愿立在城楼之上,朱砂发带在朔风中烈烈如战旗。
“殿下此局心不在焉,恐要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