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的山门前,香客络绎不绝。
贺愿下马,将马匹交给寺中的小沙弥,随即径直走向大殿。
点燃三炷香,正要插在香炉中时,却被老和尚按住了手腕。
“施主姻缘鼎盛,已是不必再拜”
老和尚又指了指殿后的一棵古树,道:“施主若是忧人安危,不若去那里许愿”
贺愿道了声谢,缓步走向那棵古树。
树下已有不少香客在挂红绸,他随手取了一条。
落笔时却犹豫了起来。
要写什么呢?
那人初进宫给他用来做引路符的扇子还别在腰间,扇面上的梅花和手上绸缎红的如出一辙。
踌躇片刻,贺愿终于落笔。
“我有所爱人,隔在远远乡。”
落款:贺长忆
随即轻轻一抛,红绸稳稳地挂在了树枝上。
一阵风起。
贺愿眼瞅着最高处那条陈年的许愿绸突然断裂,飘飘荡荡,不偏不倚落进他掌心。
待看清上面早已褪色的笔墨,他踉跄的扶住龟裂的树皮。
“愿吾儿得遇良人,长伴左右,贺氏子携夫人于康定三十四年书”
贺愿几乎已经能想象到。
二十年前,父亲携母亲游历至此,站在与如今的他同样的位置,许他得遇良人。
深吸一口气,他将那条陈年的红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怀中。
转身离开了灵隐寺时,心中已有了决断。
裴郁正倚窗而坐,手中把玩着一只青瓷茶杯,神情慵懒,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
“裴大人倒是悠闲”贺愿推门而入,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裴郁抬眼看他,唇角微扬:“殿下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以为你是去灵隐寺求了个姻缘,结果被哪位姑娘绊住了脚”
贺愿轻笑一声,走到桌前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裴大人说笑了”
“那便不说笑”裴郁放下手中茶盏,正色道:“城内埋伏了三波人马”
贺愿晃着手中茶盏,漫不经心道:“既然如此,那便顺水推舟”
裴郁侧头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殿下打算如何?”
贺愿盯着茶盏上的雪梅图勾起了唇角:“月黑风高,杀人夜”
“呵”裴郁轻笑一声,重新拿起茶盏,与贺愿手中的茶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我便坐等看戏了”
夜半时分,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贺愿将写好的信件交予暗卫。
房顶瓦片发出细微的响动。
来了。
愿无违出鞘半寸。
房梁倏然震颤,十数道黑影裹着碎瓦倾泻而下,刀锋割裂的月光溅在刺客蒙面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