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敛却是无言独坐山坡。
贺愿尚且生死未卜。
谢止明知边境将士死战,却纵容手下人克扣军饷。
此局,何解。
紫宸殿内,皇帝高坐龙椅,面前是雁门关递来的粮草短缺的折子。
皇帝没有落笔,手上的菩提子被他甩到了一边。
他突然很想见一个人。
偏殿书柜在机关的作用下缓缓移动。
露出了通往冰窖的阶梯。
那里冰封着一个皇帝日思夜想的人。
结着白霜的指尖抚上冰棺,寒意刺入骨髓却在掌心燃起暖意。
冰面倒映出两张相似的面容,一张凝固在弱冠之年,另一张正被岁月蚕食。
皇帝低低的笑出了声,他俯身时冕旒垂落,遮挡住了棺内人的眉眼。
“这样最好”
你能永远陪着我了。
像在母后肚子里时一样。
我们都只拥有彼此。
皇帝突然落下泪来。
我好想你。
裴郁进殿时,闻到了淡淡的寒气。
如今绛红色官袍也盖不住他那阴郁的眉眼。
六日前贺愿坠湖的画面仍然停留在裴郁眼前。
裴郁曾在解决完刺客后亲自跳下去寻找。
可惜无功而返。
谢止听闻当日在场击杀贺愿之人是他,将裴郁迅速召回京城。
“裴爱卿,你击杀判党有功,朕今日便封你为金羽卫殿前指挥使”
谢止的菩提子被他甩到了手心。
“如何啊?”
“皇上,臣有一事不明”裴郁单膝跪地,“当年皇上救臣于水火之中曾说过,用人不疑”
他盯着冕旒后若隐若现的眉眼。
“如今圣心可改?”
谢止面上凝起寒意:“裴爱卿这是在质问朕?”
“臣不敢”
谢止的冷笑从头顶传来。
“他贺家世代忠臣又如何?这大虞,是朕的天下,朕要这江山的每一粒尘沙都烙上谢字”
“裴爱卿……”谢止放慢了语速,“可明白?”
“臣,叩谢圣恩!”
“不好了!”传令兵匆匆进入营账。
正在沙盘前谋划的数双眼睛落在了他身上。
“突厥主军派出七万骑兵,正在往雁门靠拢”
“什么?!”刘修远骤然出声。
营账内众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宋敛身上。
“不止七万”宋敛仍保持着俯身推演的姿态,抓起三枚红色令旗插在沙盘西侧。
“昨日突厥右翼向西挪动了三十里,若要支持这七万骑兵,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
“将军此时怎可怯战!”刘修远拍在边沿上。
“本将从不怯战”宋敛终于直起身,指尖点在沙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