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星煜:“那便去看看病人吧。”
崔萑跟在浮星煜身边扮演药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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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夫人卧床不起,赵老板引着两人来到卧房。
房间里虽然开了窗,但药气依然浓得挥散不开,赵夫人起不来,赵老板从帷帐里顺出夫人胳膊让浮星煜把脉。
崔萑看着那只骨节有些粗大的手,下意识觉得不太像久病的妇人该有的。
浮星煜把完脉道:“肝郁气滞而致血瘀,病者多有嗳气叹息,半是身上的病,半是心里的病。”
赵老板欢喜遇上了神医:“是这样!”
浮星煜随即写了方子:“按方抓来,三碗水煎成一碗给病人服下。”
赵老板忙不迭地照办。
崔萑不懂医术,但瞧着浮星煜这次诊治比从前都草率得多,连病人面都没见到,望闻问切也没过一遍,就只诊了脉。兴许是梦境里不必求实,兴许是他医术就是如此高超,反正浮星煜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崔萑看着厚重的帷帐,心想既然是莫厌扮演的赵老板,那么床上躺着的“赵夫人”大概是辟胥吧。
梦境里时间流逝得更外快,没过多久,赵老板便将熬好的药端来了。
他没撩开帷帐,而是坐在床沿探身进去,把人扶起来喂药。一勺一勺喂进去,赵老板放下碗欣喜道:“大夫果然是圣手,我妻面色红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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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几乎是话音刚落,卧床之人痛苦地呜咽了一声,直直地坐了起来,喷出一大口鲜血,把帷帐染得透红,随后整个人烂泥似的委顿了下去。
赵老板瞬间脸都吓白了,慌忙扯开厚重的帐子,把人抱进怀里。
崔萑这才看到了赵夫人的真面目——不是记忆中辟胥那张娇俏的少女面孔,而是个穿着男装眉目硬朗的男子,由于长期卧病,眼窝有些凹陷了,男相尤为明显。
赵夫人,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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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他下的什么药!怎么会变成这样!”眼看着怀里的人嘴里还汩汩地涌着鲜血,赵老板双眸猩红向浮星煜嘶吼。
浮星煜道:“按脉象看,病人该是产后闭经,所以我用了行血化淤的药,用量是猛了些,但一定对症……谁知道你家夫人是个男的呢,这怎么能怪我……”
药味和血腥气交织,厚重的帷帐罩着床榻像一座坟。撕心裂肺的哭号充斥着整个赵家,梦中的情境快速闪进,赵夫人断气,收养的孩子死了,赵老板也上吊自杀了。
梦境至此结束。
崔萑身子颤了颤,从梦境中醒来,靠在浮星煜怀里,抬眼对上他幽绿的眸子:“原来当年的实情是这样的。你扮演的不是药到病除的神医,而是个药到命除的庸医。”
浮星煜点头:“那赵老板和他妻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都是男子,但两情相悦定下终身。因为被家族所不容,所以迁居到外地,还收养了个孩子。虽然他的妻子要扮作女子,但赵夫人是心甘情愿的,只要和心上人可以长久地厮守下去,在宅院里困一辈子也能忍受。原本只是心气烦郁的毛病,可惜遇上了庸医,连是男是女都诊不出来。用药本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事,这么耽误下来就变成了不治之症。”
崔萑听罢唏嘘不已,梦境虽不能完全还原当时情境,但因果缘由是没有错的。
可怜赵老板一家如此不幸,若不是因为男子之间相恋不为俗世所容,他们自身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怎么会因为庸医误诊而断送了性命。
在车上做了一场梦,马车也快到家了,崔萑问:“演赵夫人的是谁?”
浮星煜道:“是辟胥。”
崔萑很是惊讶:“啊?但我记得辟胥是个姑娘啊?”
浮星煜笑:“魇妖变化多端,男女之分于他们而言并不是定死的。辟胥最初化形的时候其实是男身。莫厌因为怕成为他得道的牵绊所以和他分开,他却以为是莫厌不喜欢他的外貌,所以又耗费许多年的道行变成了女身,和好之后又变回来了。”
崔萑恍然大悟,难怪当时辟胥质问莫厌是不是嫌弃他的样子。
马车到地方停下,浮星煜掀开挡帘,正要扶崔萑下车,却见沈万山大白塔似的立在面前。
沈万山回想起梦里的内容,觉得是上天指引,要不然几十年前的事怎么会那么清晰?他也纳闷了,怎么这世上这么多找男媳妇的呢?为了心上人,要死要活,连孩子和家产都不要,真是造孽!绝不能让自家儿子也落得这种凄惨下场!
“不许让我家十三穿女装!”沈万山丢下这么一句就愤愤转身而去。
崔萑和浮星煜面面相觑。
没走出几步,沈万山又折回来,用下巴对着浮星煜:“你也不许穿女装,反正穿什么也生不出来,不下蛋的公狐狸精!”
崔萑忍不住噗嗤一声,浮星煜握紧了崔萑手,笑得满面春风:“儿媳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