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礼只披了件青灰的长袍,领口敞着,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春光。
颓败的白茶花,在满室华光映衬下,有种说不出的靡艳。
一室春深,被陆宴兮脱下的西服,潦草遮住。
姜荔就眼见着那西装从陆宴兮手里飞出去,又快又稳的落在了陆宴礼身上。
“真是难得。”陆宴礼恹恹的歪在引枕上,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
随意又慵懒。
长袍遮不住的一双大长腿,交叠搭在罗汉榻上。
姜荔瞧着,他的腿好像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只是有些行动不方便。
“外头闹翻了天,今天怕是要打扰大哥的清净了。”陆宴兮转头去吩咐管家,一点也不客气,“去收拾间客房出来,我们今晚要在这住下。”
管家抬眸,请示陆宴礼的意思。
见他点头,上完茶便退下去收拾客房。
“就算天塌了,则灵和鹿鸣的公关也会处理,怎么还累的你们要上我这避难?”陆宴礼没有不悦,只是看着十分疲惫。
这脾气是真的好的。
陆宴兮没回答,眼睛落在桌上那只香烟袅袅的宣德炉上。
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香炉看着有点眼熟。”
沉吟了片刻,他定睛再定睛,恍然大悟,“竟像是我前两日丢的那只。”
姜荔端着茶盏,刚喝下去的一口茶,闻言差点喷出来。
说好的谢媒礼,怎么还往回要呢?
“哦?是吗?”陆宴礼懒懒抬着眸看向姜荔,语气平静无波,“弟妹说,这是你同她送我的谢媒礼,怎么……你们夫妻未曾商量过吗?”
“原定的不是这一件,我说怎么送老太太的香炉找不见了,原来是错送到这来了。”陆宴兮抬出了陆家老太太。
言外之意,这宣德炉是非要回去不可。
姜荔头疼。
真想遁地。
还以为这事已经过去,合着火烧眉毛了,他只惦记着他的香炉。
姜荔定了定神,纠结了片刻,抬手去扯陆宴兮的袖子。
一物换一物
就一个香炉,真没必要。
陆宴兮把手抽回去,完全不理姜荔怯怯的小动作。
“老太太那边我去交代,既然已经送到了不知处,再没要回去的道理。”陆宴礼也是不让,更没有要归还的意思,“何况老太太素来爱干净,我用过的东西,送到她跟前,怕是要被丢出老宅。好好一只宣德炉,可惜了了。”
句句紧逼,字字不让。
气氛瞬时剑拔弩张起来。
“老太太的东西,自然由她自己处置。即便是从老宅丢出来也没什么可惜的,不过是一件玩物,一桩东西而已。”
陆宴兮的话,透着几分阴阳怪气。
姜荔听来,心底不是很舒服。
这香炉,今晚不拿回去,陆宴兮不可能善罢甘休。
姜荔要是敢替陆宴礼说话,绝对是火上浇油的行为。
她只能选择缄口。
为了家庭和谐,她得沉住气,做个没有存在感的哑巴。
“看在弟妹的份上,我就不同你计较了。不过,这谢媒礼,何在?”罗汉榻上伸出一只无暇白臂,宽大的手掌一摊,讨价起来,“总要一物换一物,我才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