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穗岁无奈眨眨眼,“只能希望他走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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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湖路。
沿路往东的尽头是一片老旧小区。
小区里全是六层的连排低楼,布局设施上了年头,显得颇为陈旧。
前几年就有声音说小区要拆迁,沸沸扬扬了好长时间。直到去年物业给墙体做维护,刷了层米黄色的新漆,拆迁这茬热度才淡了下去。
早上七点刚过,小区里就开始热闹起来。
“阿己,别忙了。”
陈玉霞扶着厨房的推拉门,胳膊微微发抖。她鼻音稍重,还能听出来刚睡醒的虚弱。
“阿奶,马上好。”陈纪淮正戴着围裙熬苹果粥,看到陈玉霞后,他立马把火旋小煨熬,擦干净手后,走过来扶陈玉霞去沙发上坐。
“您怎么起来了?头还晕么?”陈纪淮担心地问。
陈玉霞摆摆手,“我好多了,别听郭姨吓唬你,阿奶真没事。”
陈纪淮对她的这套说辞不予理会。
将靠枕垫在陈玉霞身后,又从柜子里取来血压仪,熟练地绑在陈玉霞胳膊上。
看到血压数值降到正常范围,陈玉霞笑笑,“你看,这不是没什么事了。”
“阿己,你别担心。”
陈玉霞慢悠悠地说着南城方言,语调尾音轻扬,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
“不想让我担心,您就应该多注意身体。”陈纪淮敛眉。
昨天下午接到电话,听邻居郭姨说陈玉霞高血压发作,又晕又吐,被送到医院时,他整个人心都快停了。
陈纪淮立马和岑保平请了一天的假,又去atm取了钱,才匆匆往医院赶。
所幸陈玉霞这次没有什么大碍。
医生说,陈玉霞的高血压是早些年因为颈椎病留下的病根,平时不能劳累,也不能着凉。她上了年纪,动脉硬化,血压如果经常不稳定的话*,很有可能引起脑卒中这些突发病。
在医院观察稳定后,买了常备的降压药和颈椎药,陈纪淮才带着陈玉霞回家。
他原本还在困惑,陈玉霞的病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这次为什么这么突然。
等他回到家看到阳台整齐地码了一地的经停片时,陈纪淮心里一沉,瞬间明白原因。
昨晚因为陈玉霞难受他就没多说什么,这会儿又瞥到那些经停片,他眸光暗了暗。
明显感觉到陈纪淮情绪压低,陈玉霞顺着目光望过去。
她讪讪笑笑,像被人抓到偷吃糖果的老小孩。伸手拉着陈纪淮,“这就是你郭姨这两天忙不完,我又闲着没事干,索性帮帮她的忙,替她干点。”
陈玉霞的手粗糙枯瘦,干瘪的一层皮裹着骨头,捞着他的手像沙砾摩挲。但是,她的手心却很温热,又像一汪温泉烫得他心口发胀。
陈纪淮垂下眼,露出柔顺的发旋,闷闷道:“您答应我不再干这个的。”
陈玉霞去年第一次颈椎病发作,就是因为当时接了穿经停片的活。
经停片是纺织厂织机用来经纱的自停装置零件之一。
它由细长条的薄钢片或塑料板制成,分有不同颜色,两端切有小孔,需要人工将其手串成板,以使经纱从中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