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穗岁倒不是不想去,只是她对聚餐的事情毫不知情。
她出国后手机被偷过几次,微信早就换了又换,一高的班级群也就没再加进去。
后来,直到周桐告诉她,她才知道。
周桐担心宋穗岁有顾虑,她含糊提了句,“陈……他大概不会来,所以你放心。”
宋穗岁默了下,而后轻描淡写道,“我有什么放不放心的,就算人来,不过是个同学聚餐而已。”
她今年24,又不是18,左不过是一个没来得及谈恋爱就已经分手的准前男友,有什么好避如蛇蝎的。
退一万步讲,那人大抵是不会来,他性子那样冷,何况在一高也就只上了一个学期,应该没什么好怀念的。
电话里片刻无言,周桐问,“那你晚上怎么说?”
“去吧。”宋穗岁盘算了行程安排,今晚恰好空闲。
抛开别的,她对理六班是发自内心想念的,甚至到现在还留着那张全班人的群像卡通速写。
自转画室后,宋穗岁就没再见过岑保平他们,高考完因为要准备出国,也没来得及参加毕业典礼。这一直以来也是她的一大遗憾。
“那我们晚上见!”得到确定答复,周桐挂掉电话。
宋穗岁出门前又扯了条披肩,浅浅披在肩头。到酒店门口时,晓宁已经把车泊好。
晓宁等她上车,递来一杯热咖,“穗岁姐,画展邀请函的定稿早上送来了。”
宋穗岁“唔”了声,捧着热咖暖了暖手,又交代下午接待投资人的事情。
车子平稳行驶,前头有辆双层巴士吸引宋穗岁的视线。车身宣传图整体通粉缀满樱花,像是裹着流动的粉白花云,车轮碾过柏油路的斑驳光影,整辆车便成了被春风吹散的立体俳句。
宋穗岁心头一动,“这辆车是新1路吧?到艺术馆吗?”
晓宁本也是安城人,对安城再熟悉不过,她瞟了眼,“对,新1路环城,从这到艺术馆应该是直达。”
“那你下站站台放我下来吧。”宋穗岁收拾手包,把热咖放进中控格挡。
“?”晓宁不可置信,吞吞吐吐,“姐,画廊还没开业就要倒闭了?”说到后面,她干脆倒豆子般一吐为快,“你别开除我,大不了给我每月少开1000……不,还是800吧!”
这都哪跟哪。
宋穗岁无奈,曲起指骨敲了敲晓宁的脑袋,“贺晓宁!有员工这么盼公司倒闭的嘛!今晚罚你和阿姨一起打扫画廊。”
“啊?阿姨也请不起了嘛?”晓宁彻底跑歪,“姐你一个画廊主理人都要坐公交了,那是不是马上就要开除我了?”
“别啊。我好不容找到一份做得开心的工作,你别不要我。”
晓宁说着说着还难过起来。
也不怪她,毕业季找工作时,碰到几回不愉快的经历,被骗钱又被白嫖画稿的,好不容易碰到宋穗岁这样好的老板,自然一丁点风吹草动都如临大敌。
“stop!”宋穗岁斜她一眼,“你再多说一句,就自己去签离职。”
贺晓宁立马闭嘴。
“乖啦,我坐公交是为了写生,别瞎咒画廊。”宋穗岁呼噜了把晓宁的头发,“一会儿鹤先生来了,让他稍等。”
到站公交站台后,让晓宁停车,黑色裙摆掠过车门金属边缘,宋穗岁像只蹁跹蝴蝶灵动而去。
透过车窗望着宋穗岁的背影,贺晓宁再一次赞叹她家小老板的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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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穗岁拎着裙摆上巴士后,挑了后座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工作日的下午三点,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慵懒。
宋穗岁没和别人提过,她很喜欢安城的路建。道路四通八达,如棋盘横平竖直,车流如潮却又井然有序,带着古朴的人文气息穿越人海和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