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阒然,月色皎洁,后山丛生的杏花于无声中又开放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安康!
第115章番外四男主父母be慎入
吾名林谦,是枢密直学士林恂的长子。
父亲得官家青眼,很是信重,而立之年便已位列朝中三品,常日里总是应酬不断。林府豢养了些美貌的舞婢乐伎,每当宾客造访,歌舞觥筹之声便从前院传来。
彼时吾幼,尚不知晓母亲缘何频频不展愁眉,甚至故意将父亲重金寻来,送予她讨趣的画眉鸟放掉。
每每随她外出赴宴,恭维蜜语扑面而来,于外人口中,父亲风光无两,母亲身负诰命,夫妻感情和睦,足以使人艳羡。
家中多了不少弟妹,母亲执掌中馈,对他们一视同仁,私下里却难免紧着吾些。吾心中存惑,无人能解,只好朝书中寻求答案。
等吾年岁大些,方才明白,父亲院中偶添新人之举,于士大夫间竟已称得上是畏妻如虎。母亲犹为情所困,见不得鸟儿似自己那般囚于笼中,这才特地将它们放还于外。
吾因此对宴饮应酬之事深恶痛绝。
父亲的那些姬妾们还算安分,可是人必然会有私欲。林宅渐年添丁,后院里暗波汹涌。母亲从中斡旋,容色悄增憔悴。吾尽观眼底,极为心疼,可身为人子,终归帮不上什么父亲后院的忙。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吾揣摩着手中的经卷,决定此生决不纳妾,只愿觅得佳人伴侧,琴瑟相和。
吾友张禆还曾笑话于吾,戏言“秋日怀春!恭素初见心上良人那日,我那子侄名讳怕是要瞬息即成。”
良人乃是女子对丈夫的称谓,吾气得起身追他,虽知为时尚早做不得数,最终还是同益之议论起未来子息以何为名。
母亲思乡心切,南下省亲。父亲放心不下,便指吾随行侍奉。
某日母亲设下宴席,府内来了不少女眷。恰恰益之递来贴子,言说自己亦在禾兴。
吾欲出门去寻,恰有飓风刮过,掀开了登门娘子的面纱。吾怔怔望着,忽地忆起,她便是前几日蚕花会上,同吾较劲比试做糖人的那位青衣姑娘。
待母亲同吾议及婚事,那人姣好的面容便浮现在吾眼前。吾行事循规蹈矩,此生若是同古灵精怪的她执手共度,便算是了无遗憾。
于是吾顾不得羞,急急将她的容貌特征说与母亲听。时人说亲极早,吾心中不免生出些许忐忑。
母亲睁大双目讶异地瞧了吾一眼,“原来是王家小娘,那日不过是陪王家大娘登门来访,你倒是会挑。”
吾不说话,只是抿唇笑笑。
母亲很是疼我,转头便寻了个良日,派人为吾到王家说媒。三书六礼期间,吾迟迟不肯北上归京,期冀着能同她再次相遇。益之虽口中笑话吾这番模样十分廉价毫不值钱,却始终陪我待在禾兴。
得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王氏阿纨终于成了纨纨吾妻,情场得意后的吾又考场得意、官场得意。
经年之后,吾居然成了官家信重的太府寺判寺事,掌天下钱谷采纳之事。益之更是了不得,任职于中书门下,成为平章政事统领百官是迟早的事。
纨纨身体娇弱,受不住东京干燥的气候,吾因此萌生退意,却因身居要位,牵涉过多,只好强留她随吾羁滞北地。
放妻南下自是不可,吾无纨纨,便难过活。倘若益之调笑吾乾坤互换,以妻为天,吾只好佯怒抨他行事乖张,爱好美姬,为坊间添出不少侬词稠句,多出数些风流韵事。
朝堂中老成持重的要员私下相对,仍可如昔日少年时候那般毫无顾忌,或唯吾两人者耳。
江州爆出贩卖私盐之事,官家震怒,朝中局势动荡,同吾金殿密谈两个时辰,授予吾清扫重任。
隔几日后,吾便因同张裨政见不合,被朝廷发落去了故地任职。众目睽睽之下,吾与旧友交谈不得,以后也会通信不便,索性光明正大对视。落在旁人眼中,不知怎的,竟成为成仇反目的确凿证据。
吾哭笑不得,携爱妻急流勇退,以雷霆之势肃清江州。
数年后,朝野重复安定,官家诏令吾速返东京,可纨纨惯居南方,吾便执意不肯回去。官家无奈,破格容许吾做些营生,又送来诸多赏赐,算做是对吾下放的弥补。
不想朝中又从何处流出小道消息,认为吾畏惧宰相张禆之势,不肯轻易迈入宿敌的圈套。吾为之喷饭,得纨纨好一通打趣。
家中过来些许蛭虫般的亲戚攀附投奔,吾不差那些银两,便容许他们住下。好在族亲们还算识趣,跳出来惹事的人寥寥无几,吾甚是满意。
爱妻纨纨极喜青色,吾便同她开起玩笑,“某日若有孩子,便唤作小青罢了。”
纨纨垂首抚抚她圆溜溜的肚子,那是她晌午用多了玩月甜羹撑的,形容可爱非凡,吾甚喜她这般小女儿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