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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第2页）

&esp;&esp;许锦之与裴游之对视一眼，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温和模样，可他刚靠近床榻，周晓春的反应就激烈起来。

&esp;&esp;她绞着帷帐，一会儿双手挥舞，一会儿将自己裹进衾中，“让他们出去，出去！啊啊啊！”

&esp;&esp;“春儿，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害了你，许少卿就是来——”

&esp;&esp;周夫人试图劝说女儿，周晓春的反应却越来越大。

&esp;&esp;无奈，周夫人只得朝二人摆手，“你们也看到了，春娘现在的状态，是不能接受问话的。”

&esp;&esp;裴游之上前，拉了还欲劝说的许锦之一把，“是，我们这就出去。”

&esp;&esp;周夫人将布衾从女儿头上拿下来，不断安抚女儿道：“他们出去了，没事了，我们安全了，乖。”

&esp;&esp;周晓春仍然情绪激动，到底是肯钻出布衾了，直往她母亲怀中钻去。

&esp;&esp;许锦之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却看到周晓春裸露的臂膀和脖颈上有被利器扎出的伤痕。

&esp;&esp;他抛下裴游之，又往周晓春面前走去，周晓春见况，又缩回衾中。

&esp;&esp;“周夫人，春娘手上和脖子上的伤是哪里来的？”许锦之语气急促，他需要确定一件事。

&esp;&esp;“我们也不知道，她被接回来时，身上就有这些伤口。我们也问过，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我们听意思，是别人拿利器扎她的。”周夫人原本只想将话答了，好令这二位出去，没想到说着说着，因为心疼女儿，反倒哽咽起来，“也不知是得罪了谁，天杀的，让春娘遭受这等虐待！”

&esp;&esp;“夫人，春娘的生辰八字，可否告知在下？”许锦之突然说。

&esp;&esp;周夫人一愣，不解其意，对上许锦之坚定的目光，她心中生出一股子信任，便开口告知。

&esp;&esp;一股气直往头顶冲，许锦之双手抱拳，对周夫人说道：“请照顾好令媛。”

&esp;&esp;说完，他掀了帘子，转身出门。

&esp;&esp;裴游之很了解自己这位下属的习性，喘着气追上来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esp;&esp;许锦之停下脚步，压低声音答：“确实发现一个了不得的事情——周晓春身上的伤口，和先前那几个被放血致死的孩童身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esp;&esp;裴游之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新丰县的案子。

&esp;&esp;只是，这两件事关联到一起，令裴游之十分震惊。

&esp;&esp;“你确定没看错？要不要让仵作过来”

&esp;&esp;“我们过来，周家已是十分为难了，让仵作过来，周家人能肯吗？再者，周二娘现在的状况，也根本不会配合给看的裴寺卿难道不信我么？”许锦之与他对视，低声道。

&esp;&esp;眼前之人，可是大历六年的进士，谁都知道，那年的考卷特难。

&esp;&esp;裴游之回道：“自然不是不信你的记性，只是，事关重大，你需有十足的把握。”

&esp;&esp;许锦之本想将心中疑虑全道出来，看看二人能否在其中寻到什么破绽，彼此交换意见，但看到裴游之过分谨慎的一张脸时，许锦之便打消了念头。

&esp;&esp;“我想同周司考单独谈谈。”许锦之道。

&esp;&esp;“这个好办，我来安排。”裴游之应道。

&esp;&esp;周家安排了一顿家常便饭，席上，虽是饭菜还算可口，但无一人敞开了胃口用。

&esp;&esp;人人脸上都挂着心事。

&esp;&esp;许锦之先用完，接过婢子端来的粗茶漱口，随后离席。

&esp;&esp;周司考见况，也漱了口，跟着许锦之去到自己平日里读书、下棋的一个亭子内。

&esp;&esp;亭子中央的案头，已摆上喝的茶水和酪樱桃。

&esp;&esp;周司考看见，神情有些悲凉，“春儿从前最喜欢这道甜点，我们笑说给她取名‘晓春’，是让她知晓春日时节，不是叫她敞开了吃樱桃和蔗糖，回头把牙齿吃坏了，将来被郎君嫌弃。”

&esp;&esp;“周司考爱女情深，某也不禁为之动容。”许锦之诚恳地叹道。

&esp;&esp;周司考从回忆中醒过神来，苦笑着摇头，“你还未成亲，未成人父，不会明白的。”

&esp;&esp;“好了，裴寺卿同我说，你有话要单独问我，你问吧。我既应了你们，配合调查此案，就一定知无不言。”周司考表明态度道。

&esp;&esp;“我想知道，您是如何受到刘相公的栽培，得了这么一个掌握实权的位置的。在这过程中，您是否为了报恩，而给常相公使过什么绊子。”许锦之目光灼灼地盯着周司考，缓缓问道。

&esp;&esp;周司考黝黑的面庞瞬间升红，手中握着的半杯茶，摔在地上，落个粉碎。

&esp;&esp;朝暮（十三）

&esp;&esp;周司考，名周方山，进士出身，却因家贫，在朝中无势力依靠。最初授校书郎，平日里躲在藏书楼典校书籍，不懂与人打交道。十年时光转瞬即逝，眼瞧同僚们纷纷升官，自己却仿佛早被遗忘。

&esp;&esp;昔日一要好同僚见况，拉了他一把，将他举荐到刘宴门下。

&esp;&esp;刘宴惜才，见周方山见人见事极明白，却不善管理与应酬，便提拔他做司考，让他替大唐选拔出那些既有文采，又擅管理的人。

&esp;&esp;这个官职并不高，却手握实权。默默无闻这些年的周方山，也尝到了被人讨好的滋味儿。

&esp;&esp;这么些年，他也算渐渐开窍。

&esp;&esp;读书读得好，不过迈上入仕的第一道阶梯。站对了队伍，才是步步高升的诀窍。

&esp;&esp;一方面，他想要报答刘宴的知遇之恩。另一方面，他也想通过施恩与人，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从中获得好处。

&esp;&esp;拿了好处，他换成钱财，置了三进的大宅子，将家中父母都接到长安来颐养天年，也让妻儿都过上了呼奴唤婢的好日子，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