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过来。”
李长青还是没动,竹听眠干脆问:“那你怎么不直接揍他?”
“私人恩怨不占理啊,他都说了民宿不能拒客,这要是再闹出打人的事儿,又要花大力气去说明白,”李长青说。
这人一边说着有道理的话,一边做着压抑怒火的表情。
竹听眠咂咂嘴,“好吧,那你就这样闹脾气,我今天也懒得哄你,你也滚。”
不。
竹听眠果真就不再瞧他,从桌上拎了瓶气泡水想打开,单手扭瓶盖实在费劲,一只手在她准备上牙咬的时候拦住她。
李长青扭开,递过去。
竹听眠却偏开头,“不喝,盖上,出去。”
我不。
李长青坐到她身边,开始整理从山里带回来的那袋叶子。
竹听眠简直想上脚踹他,“你冲我什么火,都不知道你对他反应为什么那么大,搞得像你才是被他逼婚的那一个。”
她觉得这段时间真是把这个人惯坏了,所以连这种没道理的醋也敢明目张胆地吃。
“我犯不上恼火他。”李长青说。
“我知道呢,你这是恼火我。”竹听眠下意识想去拿饮料,想起来这是赌气的标志物品,又缩回手。
李长青居然也就这么顺着话承认了。
他说:“我是恼火你。”
该说不说,小青年自有独一份的耿直坦率,大部分时候都是耀眼而吸引人的存在,很小一部分情况里,就会有点刺激人的情绪。
竹听眠已经做好准备要大雷霆,让这个人知道知道分寸。
结果又听他说:“他一来,你就开始说不好听的话,好好的,干什么说自己名声差,你明明知道自己难受是因为楼下那个人,是你的错吗就往身上揽。”
竹听眠哑了火。
李长青瞥她一眼,“真的是。”
竹听眠眨了眨眼,缓缓坐直身子,和他一起安静地整理叶子。
“你有时候真的会突然变傻。”李长青没收住劲儿。
竹听眠停下动作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气量哪有那么小,你怎么能把我当做那么自私的人呢?”李长青重新扭开那瓶气泡水,把瓶盖虚虚地搭在上面,但并不主动递去竹听眠手里,以示脾气。
“我自己说自己也不行?”竹听眠问。
“不行,”李长青斩钉截铁,又说,“我喜欢你。”
他活像身子里被装了个情绪阀门,开心或是愤怒甚至悲伤到某个固定程度,就会触一句告白。
“你搁这刷经验呢?”竹听眠终于笑起来。
李长青不吱声。
“我是打算这回一次性解决他,本来想跟你好好聊一聊方案,但是你一进来就跟我脾气,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竹听眠故意说,然后抬起气泡水喝了一口,放下去的时候故意没收着力气,泼出来点。
李长青果然立刻就拿纸去擦。
“还学会了赌气不搭理我。”竹听眠又说。
李长青把瓶盖扭上,又松开,转头问她,“你还喝么?”
“还气吗?”竹听眠反问。
李长青彻底扭紧瓶盖,说:“本来就没气。”
这人声音里的骄纵劲儿可搭不上语言。
竹听眠终于没忍住踩了他一脚。
民宿多了一名竹姓顾客,目前为止,有且只有一位房客。
同时,竹听眠多次嘱咐贺念一定照顾好竹辞忧。
贺念原本也不是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听过那些传言,自然表示过疑惑,人都欺负到脸上了,为什么竹听眠还要这么给脸。
他问,她答,这样的对话也只出现过一次。
“你不用为了民宿委屈,我可以想阴招弄走他。t”贺念说。
“他这次过来,开了辆x7,”竹听眠说,“咱们民宿不是缺一辆车吗?”
贺念就不再问了,开始期待。
竹辞忧自信习惯了,敢单枪匹马杀过来,就是笃定自己一个人也能搞定一切。
这种行为动机并不难猜,但也是多年以来的症结所在。
他太容易认定一件事,然后全世界都得认同这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