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开始展现自己的情绪,她会急,会气,开心了也能笑得前仰后合,不乐意也会大脾气,甚至为了一台洗衣机就耍小性子。
李长青反倒很开心她能够这样,至少不用再时刻掩饰感受。
所以竹辞忧乍然现身时,李长青觉得莫名眼熟。
“当然你和她不同,她就是习惯把情绪藏起来,你就是单纯的装。”
竹辞忧说:“眠眠是习惯性情感疏离。”
李长青斜他一眼,直言道:“她不是情感疏离,她就是不喜欢你,别给自己找借口。”
竹辞忧停下脚步,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李长青当然不在乎他接下来是要打还是要吵,总归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总得一口气讲完。
“你没现吗?你一直在说是你母亲做了什么,又讲她因为受伤而恨你,但其实你自己跑过来,也是因为知道她不喜欢你带一堆人来逼她,你现没有办法,只能用她的心软来赌一把。”
竹辞忧没有应声,下巴微抬,不自觉地挺直脊背。
“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你没什么诚意。”李长青说。
竹辞忧的眉头已经越皱越深。
“而且,说到家人,竹听眠和我说过你的父亲,我相信如果是那样一位父亲,是不会教育你威逼利诱的,”李长青也扬起下巴,而且扬的角度比竹辞忧更大。
“反正我爸打小就告诉我,男人不靠强硬,而且男人要会疼人。”
竹辞忧嘴角抽动一下,像是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
李长青立刻说:“当然了,我相信你了解过我的底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我父亲的事儿和我们聊的内容没有关系,和竹听眠也没有关系,你要现在说什么不该讲的,我还是得打你。”
竹辞忧就没有吭声了。
李长青又继续往前走,“我也不想跟你讲那么多,我是真喜欢她,也真的心疼她。竹听眠拿你没有办法,我也拿你没有办法。所以你要是还耗在这,她不说什么,我就不会再表态。”
竹辞忧被李长青这种自列阵营的语言冒犯到,但很快又开始居高临下,“我和她之间,不是你才认识几个月的人能明白的。”
服了。
“就你家领养她的事儿?她不是什么都没带走吗?”李长青问,“为什么你总提这个?”
“你不知道我家为什么领养她?”竹辞忧说不了几句话又停下步子。
李长青烦他,但这句话又很重要,所以他只好又跟着停下来,说自己不知道。
竹辞忧眯着眼看他,“这才是关键,你不好奇?”
“我是想知道,但并不是好奇,”李长青说,“我可以只知道她愿意告诉我的事情。”
竹辞忧安静几秒,眼底出现一丝了然,缓缓抬腿往前走。
“看来你所谓的喜欢就是嘴上讲的好听。”
“你行动力强,”李长青说,“你把人逼到用刀子。”
竹辞忧:“……”
两人说说怼怼,因为今天无需留意是否有摄像头,所以李长青也就没顾着要往哪走,随着脚步带自己到了菜市场。
“长青!”面摊老板眼尖,隔老远就开始吆喝,“今天给小竹老板带面条吗?我这最后一碗了,料全给你们!”
李长青刚想回绝不用,随即转念一想竹听眠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
这个人很难养的,喜欢吃什么就疯狂吃,很快就会腻,腻了就不吃,人总是不长肉,瘦得叫人心疼。
李长青自个儿不会做饭,又想要讨好她,可是镇子就那么巴掌大,吃的也没多少。
为了让竹听眠的兴趣可以保持在一个良好的运行范围之内,李长青会特意岔开投喂的食物品类。
算算日子,她已经很多天没吃豌杂面,说不定会有效。
所以李长青也没和身边的人打招呼,径直走过去。
倒是竹辞忧自信地跟过来,“眠眠从不吃这种地摊食物。”
李长青懒得回应这句话,他忙于在料台上指来划去。
“再来勺榨菜,不要香菜啊,今天一点儿菜沫都不能有。”
“快别说了,”面摊老板讲,“天天听你说,我就算是只猪都能知道小竹老板不爱吃香菜了。”
李长青就笑:“叔,猪可是很聪明的动物啊。”
面摊老板也笑:“你这小子。”
“眠眠不爱吃香菜?”竹辞忧突然问。
李长青笑容一顿,用不可描述的目光看着他说:“你能干成什么事儿。”
竹辞忧:“……”
“我的确了解过你,包括你家的事情。要是你真这么有脑子,怎么可能让自己活得那么费劲儿?”也许是因为一输再输,所以竹辞忧也开始使用富含攻击力的语言。
声音也不小。
面摊老板舀汤的动作一顿,先看向李长青,毕竟很少能瞧见有人这么当面戳伤口的。
“没事儿,对啦,汤给我分开装啊,不一定能立刻就吃呢。”李长青先对老板说,继而脚尖一转面向竹辞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