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说一句话啊?”李慎仔细地瞧着大侄子的脸,又看他手上捧着个小盒子,倒是很眼熟。
所以看了又看,继而反应过来,“这不是传家的镯子吗?”
也不能说是传家,总归就是家里只要多出一口人,张桂香就会赠出一样饰。
老太太眼神精着呢,早些年李慎才和刘霞处对象,老妈镯子都打好了。
想到这,李慎回头看看媳妇腕子上的手镯,又瞧瞧大嫂的,再回头看大侄子手上这个。
大侄子已经把镯子捂好,用手背挡着。
李慎怪道:“让你小子进去说你老子的事情,你进去说自己的事儿啊。”
“我没……我,我,”李长青简直百口莫辩,“老太太提的啊。”
“李慎!”刘霞喊了李老三一声,陈兰拉了拉妯娌,说没事儿。
三叔被媳妇儿喊了这一嗓子,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李长真凑过来看,然后问:“你和竹听眠成了?”
李长青让她别乱讲,这头还没压下去,三叔又卷土重来,“谁?你和小竹老板?”
李长青服了。
三叔咂咂嘴,又摇摇头,“你不都把人忘了吗,人还能原谅你?怎么哄的啊?”
这哪还有长辈的样子,简直像是孙明附身。
“李慎!”刘霞拍桌而起。
三叔是没办法知道大侄子怎么哄人了,因为他立刻就要去哄自己媳妇儿。
三婶这么一解围,李长青立刻同老妈说自己先回家去,捂着镯子匆匆离开。
他可没胡说,本身今天听见老太太讲要和他单独聊,李长青心里头还七上八下的,担心老太太心软,又害怕老太太心疼。
结果老太太让他放心,她不至于一把年纪还分不清谁是家人,当然也说了几句感动人的话,李长青听得心酸,刚想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孝顺之心,老太太忽而话锋一转。
“你和那谁,最近怎么样了呀?”
“哪谁啊?”李长青问。
“哼,”张桂香眯缝着眼说,“好小子,最近都开始瞒着奶奶了啊。”
李长青这才明白过来,并且迅为此害羞,“说这个干嘛呀?”
“现在不说?”张桂香大声道,“现在不说你等我入土了——”
“奶奶!”李长青惊得站起来。
张桂香也站起来,故意做出西施捧心之姿,“你吼我?”
“我……”李长青赶紧过去搀住老太太,“您真是,我哪敢啊?”
张桂香立即掰开他的手把这个锦布盒子塞进去,“我很看好她。”
老太太说。
李长青脸都红成春联了,就眼睛眉毛黑着,刚好做横幅:这是做什么呀!
“没到那步呢!奶奶!”李长青羞得要命,只想赶紧把这烫手的东西还给老太太。
张桂香就威胁大孙子,“你再推我,我摔给你看啊!”
哎哟……
李长青哪敢再做什么,只好这么被家里的老太太拿捏住。
他捧着那个盒子溜进木工铺子,刚想上楼,又急急刹住脚,拐去堂屋隔壁的小间,里头供着老爸的遗像
李长青点了三柱香,又捧着那个盒子给老爸看,同他倾诉:“奶奶非要给我这个,爸,人家还没答应我呢。”
他说完,顿了顿,很珍惜地用拇指擦那个锦布盒子。
李长青当然知道老太太分得清是非,但他依然不太敢表现出难受。
这事儿没法不难受。
外人说说也就算了,可那样的话是从二叔和二婶嘴里讲出来,李长青气愤之余,全是难过。
那是看着他长大的人啊。
可没想到奶奶不多讲这个,非但没有再给他多余的压力,居然更加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我就是李家人。”李长青小声对老爸说。
又把那个盒子往前捧了捧,不擅长地撒娇道:“你看,奶奶给的呢。”
*
“你看什么看!”
齐群正搁院外监工呢,大冷天吃风本来就烦,蓦地瞧见巷道里拐进来个人,难免瞥一眼,也是瞥这一眼,就被吼了。
他认识这个人,就那天他们进蓝水潭子吃烧烤时,那家人的女儿,叫罗丝的。
罗丝拎着篮山珍兀自绕进院子,本也是之前约定好的,她三五不时就会送点东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