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凭着玄之又玄的直觉?大概,罗刹在认人方面似乎有些过于唯心,一点似是而非都够不上的感觉——对我来说是如此,对他而言,那是寻觅许久,一抬头的失而复得。
&esp;&esp;心脏在见到一个朦胧的剪影时,便生出了本不该从他的身躯里再诞生的情绪。
&esp;&esp;他抓着这点疑似错觉的情感,一路追到了仙舟,追到了我当前的所有信息,这当然也包括了我突然冒出来的丈夫。
&esp;&esp;——金长发,笑容温和的丈夫。
&esp;&esp;一般人在看到我突然冒出来的丈夫时,至少不会立即将我拖回旧日时光。
&esp;&esp;在诸多对人的定义里,同一个个体若是经历了不同的事情,不记得所有过往,长成了与过去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样子,他她祂是否与过去能被称作同一个体?
&esp;&esp;许多领域里,情感的价值不值一提,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肯定,记忆的缺失和经历的不同不能抹杀同一性,这只是在你的情感里称作死去,对于这个个体而言,或许能称作新生。
&esp;&esp;罗刹的情况要更加复杂一些:妻子已经确切死亡了一次,又被丰饶复生找回存在,复生后的,是否还是他的妻子?
&esp;&esp;仙舟是这方面的专家,前有长生种绕不开的魔阴身,后有屡次犯禁窃夺不死希图复生而前赴后继的人。
&esp;&esp;他们给罗刹,这位疑似妻子死亡因而分不清现实和幻想,曾有过严重谵妄症状的天外行商的建议算是很中肯的一句:“倘若你的妻子确实被丰饶孽物夺走了丰饶的赐福因而死亡,再现身时已经是另一位丰饶令使的妻子。那么,你可能需要考虑一种情况,她是否一直都是这位没有记录的令使的妻子?”
&esp;&esp;这样的事,并不是没有,仙舟的万寿无情丹便有这种一点也不浪漫,却又贴合实际的故事:药王秘传接近仙舟丹鼎司丹士,以情爱为饵,意图全面渗透丹鼎司。
&esp;&esp;亦并不是仙舟方面意图棒打鸳鸯,拆散一对有情人,实在是这前后之事,很难不让人多想。
&esp;&esp;就算罗刹口中之人是我。
&esp;&esp;仙舟也并未放弃这种疑虑,倒不如说,这是让仙舟在看我时又加了一层迷雾。
&esp;&esp;毕竟从这位行商的口中,我是在成为仙舟人之前与他喜结良缘并最终死去的,如何拥有对仙舟的记忆,并认为自己是仙舟人的,他并不知晓。
&esp;&esp;仙舟对这方面亦是一概不知,只有帝弓司命的气息如此顽强的界定着我的行为,并未抵达孽物的标准。
&esp;&esp;我从一开始就是丰饶令使的妻子和丰饶令使将我救活与我成亲,都不无可能。
&esp;&esp;仙舟窥见的不过是他们亲眼所见的以及他人诉说的一个侧面。
&esp;&esp;我有什么故事,是否是丰饶的受害者,是否与眼前的行商有过一段故事,这些对于仙舟重要吗?
&esp;&esp;难说,毕竟权衡利弊之举,仔细思虑都常有疏漏,这等或真或假的信息,他们只能是收集当个参考,却又不能尽信。
&esp;&esp;重要程度,只能说视情况而定,我若是在之后发展成了丰饶孽物,仙舟对我的经历只会是研究我的行为模式,尽可能拉高对我的防备,严阵以待。
&esp;&esp;我若是丰饶的受害者,那么故事可以稍后再听,先将人救出来再说。
&esp;&esp;但罗刹会借用仙舟名义这件事,到底是成了。
&esp;&esp;浮黎又让这位行商,在真的与我面对面时,唤回了已经流逝的记忆。
&esp;&esp;其实有没有记忆并不重要,罗刹在此之前已经笃定这是事实,记忆的回归不过是让他确认了一点,我的死亡和再出现,不是一场意外。
&esp;&esp;也许是卷入了什么事端。
&esp;&esp;也许是成为了某位星神的棋子。
&esp;&esp;也许是仅仅因为我是他的妻子。
&esp;&esp;……
&esp;&esp;可能性有很多种,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或许就是一场我对他的愚弄,一个祂对人类偶然垂下的目光,才有了他的妻子。
&esp;&esp;“这些都是小事。”
&esp;&esp;现今,我听着罗刹如是说道,“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这就足够了。”
&esp;&esp;不是很妙的一句话。
&esp;&esp;用仙舟的名义与我长谈后,他再次与我用仙舟的名义见面时,比上一次要更加坦诚许多。
&esp;&esp;上次,是真真假假雾里看花,这次到全是些让人心惊肉跳的大实话。
&esp;&esp;他不否认自己想要弑神,不否认自己可能遭受了一场愚弄,亦不排除自己现在就做了某位高天之上的存在的棋子。
&esp;&esp;“祂使我做一粒走到你面前的棋子,可能亦使我向你发问,你是否对丰饶只有一些迫不得已的责任。我既不感激祂,祂也不需要我的任何看法。”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