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打从一开始,打敬云安从讲台的后门,一步步走下那层层的阶梯,打晌午的春光映出他柔软而浅淡的发?色,打那声同学们上午好和《爱之城》侵入耳窝与视线时,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在劫难逃。
也注定了他今日的一败涂地。
输了,就是输了,阎弗生?始终难以相信地呆坐在原地,看着那痛苦中的人?一点点恢复平静,然后在极度的疲惫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黑压压的夜色慢慢褪去,天边翻出了灰沉沉的白。
泪水在脸颊上干涸了一次又?一次,可?眼角的湿润却像是总也不会?停似的,将?那些发?白的痕迹再次打湿。
火辣的刺痛侵袭着红肿的双眸,蜷缩的双腿从酸痛到麻木,天光即将?透亮的时候,阎弗生?终于从地上起身,爬上了床的另一侧,然后缓缓朝中间靠近,直到能?触摸到对方的身体。
彻夜不眠,疲惫侵袭着肉躯,大?脑却是一片清明,纷乱的思绪搅得人?想睡都睡不着。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长久凝视,使沉睡中的人?感到了异样的气?息,敬云安微蹙了下眉头后,轻咳着醒了过来。
未拉窗帘的窗户外透进了黯淡的光芒,零星的雨滴终于从团集了许久的乌云之中掉了下来,稀稀疏疏地落在玻璃上。
敬云安下意识转头瞥了一眼窗外,眼神?迷蒙过后恢复了清明,旁边微微蜷着的身影,也映入了眼帘。
鲜红骇目的血丝,遍布在那双终日张扬不羁的眼睛里?,泛肿的卧蚕下是浓重的黑眼圈,无需多言,敬云安就已经猜得出,对方是一夜没睡。
那颤抖的声音仍旧回荡在耳际,眼前的情景昭示着一切都不是幻觉。
阎弗生?对他说了那个“爱”字。
多么匪夷所思,可?一切都是真实的。
回想起昨晚的种种情形,临昏睡前对方那仍旧未干的泪珠,敬云安以为自己会?难以相信到排斥生?厌,甚至觉得可?笑?与得意,但事实是,并没有。
他望着阎弗生?那仍旧无意识地向外涌出泪水的眼睛,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直到窗外的雨点从滴滴答答到淅淅沥沥,天际隐隐滚过隆隆的闷响,他才?从那相顾无言的静默中回过神?,撑着床铺爬了起来。
齿毒的效力已经彻底退去,然而敬云安还是感到了一阵眩晕。
他坐在原处揉着后颈缓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却在这时,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人?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声音嘶哑到仿佛在砂纸上摩擦过,听的人?不禁心头一缩。
敬云安回身瞥了他一眼,“洗手间。”
像是这才?放心般,阎弗生?慢慢撒开了手,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从床边走向不远处。
从洗手间出来后,敬云安从自己的外套里?拿出了手机,被呼叫了一晚上后,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套房的插电板下面?有通用的充电线,他将?插头插在手机上等了会?儿后,重新开了机。
一条接一条的通知在屏幕上疯狂跳动,敬云安蹙着眉头大?概看了看,转到通话给裴陌阳回了过去。
“喂,我没事……”
“放心吧,没事,一切都好……”
“……嗯,你那边怎么样了……”
“……暂时不一定,你先回去吧……”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敬云安的语气?稍微重了些,“陌阳……”
“嗯,那先挂了。”
挂掉电话后,不远处躺在床上的阎弗生?爬了起来。
“你要走了吗?”
敬云安将?手机放回原处充电,“等会?儿的。”
说着,他伸手解了袖子上的扣子,瞧着像是要去浴室洗澡。
“敬云安。”
眼瞧着他转身,阎弗生?下意识叫住了他的脚步,却在敬云安侧头时,如何都无法吐出那到嘴边的话。
这样犹犹豫豫不干不脆的阎弗生?,让人?很不习惯,敬云安眉头微蹙,“有话不要吞吞吐吐。”
闻此,阎弗生?踌躇了少许,“你真的会?和裴陌阳……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