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瑟瑟发抖的小松树还没谈拢,身后的水府阁木楼上突然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剧组的几个剧务不知在讨论着什么,板着脸从楼上走下来。
领头的那个三十多岁的剧务很没眼色的走向两人,将正在抓人的张清明叫住。
“张同志你是地方上协调来联络剧组后勤的,刚刚二楼上用来拍摄的房间我看过了,地方上帮忙找来的这些家具和用品怕是不行啊!”
另外一个剧务配合着这个人也点头。
“按照徐公的剧本规划,山下的那几处茅屋是樵夫刘海的家也就算了,本来就是贫困人家嘛,摆设都无所谓。”
“但水府阁这边可是剧中胡秀英的住所,说好的必须按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来布置,可就现在这样的布置根本不达标啊!”
三十多岁的剧务皮笑肉不笑的。
“张同志也别觉得我们剧组麻烦,要是放在省城拍摄,这些事都好解决。谁叫我们人生地不熟呢,所以只能麻烦张同志了。”
“剧里需要的拔步床,红漆八仙桌,像样的文房四宝,三把官帽椅,都需要张同志去周边筹措一下。”
“明天一早剧组会过来转场,我们就不打扰张同志忙起来了。”
都没等张清明表达自己的意见,这两人就转身离去。
所以自己这就被穿小鞋了?
江心岛上连个居民都没有,他去哪里找这些东西来?
要知道最近的村落都在江对岸。
微微皱眉的孟轻尘从松树后转了过来,她将小小的照相机塞回给张清明。
“你来帮我一下,把画架布好,我早点对着风景打好稿子,咱们就可以早点收工,剧组的事过了今天就和咱们无关了。”
这是建议张清明混过今天就行。
两人的午饭是几片面包和牛奶,孟轻尘叼着面包站在画架前出神,连嘴角沾了几丝牛奶没擦掉都没发觉。
张清明对于作画没什么概念,于是偷偷从随身城市里摸了把折叠摇椅出来,架在水府阁的柱子后面,边晒太阳边打盹。
要是孟轻尘问起椅子,他就会说是从水府阁里找出来的,可惜孟轻尘从头至尾根本就没在意这件事。
剧组的两个剧务似乎猜到了张清明的应对方式,几乎每隔半小时他们就会派人上来询问张清明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多次打扰之下,别说打瞌睡的张清明,就连孟轻尘的作画思路也被一再打断。
最后惹得张清明兴起,直接冲上水府阁的二楼那个打扫出来的房间。
从随身城市某个高档仿古景区里,拖了一批后世古装剧用的家具、摆设、服饰,将整个房间塞得满满当当的。
要古代地主家小姐的闺房是吧?
那你看郡主的房间够不够格!
再一次来催进度的中年剧务,看到房间里的布置后,被震惊得嘴巴能装下一只鸵鸟蛋。
红木描金的象牙拔步床、绣着春秋战国鸾鸟图案的手织地毯、漆色明亮的卷云腥红书案、成对的青铜花枝香炉、满屏海棠春睡图的黑木边框屏风、古香古色的铜镜梳妆台,连门口挂着的珠帘居然全是雪白的珍珠编成。
中年剧务好不容易才咽下一口唾沫。
大太阳天的,他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刚才也没见什么人抬着东西上岛啊?
张清明随手指着大变模样的房间问他:“听说咱们省城的剧团来拍戏,我们周边的村民都很踊跃的来支持,这些东西都是从另外一头山脚刚刚挑上来的,这力度应该还算行吧?”
“行!怎么能不行?”
也不知中年剧务是不是太忙,额头上冒着汗,一迭声地陪着笑,头也不回的往山脚走去。
那边人多阳气重!
再也没有人上来干扰,孟轻尘脑海里的作画思路逐渐明晰了起来。
她在画架前勾勾勒勒了一下午,俯视白鹭洲的全景大图大致勾勒了出来。
金乌逐渐西垂,张清明估计着已经到了要坐船回程的时候。
但孟轻尘依旧有些不满足地看着天色,她最想看到的渔村夕照景象还差一点时间才会出现。
也不知山脚下的剧组还在忙着什么,也没人来催他们赶快下山。
“再给我二十分钟!”
看着夕阳斜照在江面的景色,孟轻尘飞快的在画纸上涂着颜色。
她的创作思维此刻已经完全得到了释放,她有信心从自己导师那里拿回她丢掉的那一分!
夕阳下的江面,江水呈现出一派金黄之色。
载着剧组的轮船正缓缓驶离码头,剧组女主角陈湘华有些怀疑的看向身后的江心岛。
刚才剧组打杂的女同志说张清明和孟轻尘已经从江心岛另外一头坐船去了附近的村里借住,托她和剧组说一声。
陈湘华总觉得这位打杂的女同志有些问题,毕竟这个人是鲁朗和吴文丽的师妹来着,只能算是剧组的临时工。
但剧组的剧务也这样说,倒弄得她不好上山去求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