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身边传来低低的哭泣声,“嘤嘤嘤”的像是小孩儿的声音,尖锐无比,哭得他脑子疼,绥因伸手捂住眼睛,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奈何嗓子过于沙哑无法出声,他只能伸出另一只手将身边靠着的那个“噪音制造机”提溜到面前。
哭声戛然而止,他和眼前这个小东西四目相对。
浅紫色的大眼睛,银白色的睫毛和半长的头发,肉肉的小脸上是粉色的眼尾和脸颊,穿着一身白色蕾丝小裙子,漂亮得像个新鲜出炉的洋娃娃。
洋娃娃显然被他忽然清醒打了个猝不及防,愣在原地打了个嗝,下一秒又哭唧唧地缠上来:“雄父……呜呜呜,抱!”
哦,戈菲啊,那没事了。
绥因叹了口气,坐起来将他抱在怀里,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嗓子,这才小声哄着他:“怎么了,哭什么?被谁欺负了?”
小小的戈菲抱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小声啜泣,似乎还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就是如此,他也更加粘虫了,蹭着他的脖颈,撒娇似的道:“没……他们说雄父醒不过来,我就成没虫要的小虫崽了。”
“怎么会,雄父不会醒不过来的,”绥因拍拍他的背,来到窗边打开窗,金光铺了满身,他笑道,“而且戈菲怎么会是没虫要的小虫崽?”
绥因看着他,又看看窗外的风景,落日熔金,一片好风光,五彩斑斓的绿色的波浪,随着每一缕风而上下波动,能从每一个波浪角度看出风的形状,绥因指着落日的方向缓缓道:“如果我死了,你站在这里,目之所及的一切都会是你的。”
“那我不要,雄父为什么不带着戈菲一起?”
他似乎是害怕被丢下,手紧紧抱着绥因的脖子,温热的躯体紧紧靠着她,似乎在这个世界上只能依靠他,头顶的触须绷得笔直,连晃都不晃一下,就这样静静地别过头,不去看窗外那如画般的风景。
绥因见他没有兴致,便主动抱着他离开窗边。
这个时间点……他有些拿不准。
梦回按道理说是带着人返回脑海中最深刻最幸福的记忆,但是他对这段记忆并没有任何感触,或者换句话说,他甚至不记得这段过往。
那梦回是凭什么认定这就是他最幸福最深刻的回忆呢?
出了城堡来到花园中,绥因将戈菲放下来,让他自己走,小小一只跟在他的身后,像个糯米团子,就是芯子不太白。
“戈菲,别薅花了,回来。”
他看着那些被无情摧残后递送到他面前的花枝都有些汗颜,然而面对虫崽的大眼睛,只能违心说一句好看好喜欢。
他看着这只虫崽,开始怀疑梦回的功效。
梦里一片祥和,梦外也是安宁静谧,戈菲揪着绥因的睡衣靠在他的胸口,闭眼享受耳畔强健有力的心跳,一只手伸出,摘下他的光脑。
【解锁成功】
“再多爱我一点吧,雄父。”
第51章
戈菲将已经解锁的光脑复制了一份到自己的光脑上,所有的聊天记录和文件以及某几位十分特别的联系人。
【天使】、【教皇】、【医生】。
戈菲一个都没有放过,统统将他们的聊天记录拷贝复制到了自己的光脑上,这一切的操作都是在绥因的身边,他现在陷入沈眠,戈菲自然也就肆无忌惮,他甚至当面用绥因的光脑给自己的属下拨去通讯。
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当然是试过了发现根本没信号了,但绥因的光脑可以,这无疑也在提醒戈菲他们之间的差距。
但他就是不要这些差距,他要将这差距越拉越小直到消失不见为止。
即使绥因嘴上说着愿意和他结婚,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由洒脱无拘无束如他,也会因为某一只虫停留吗?
那些跟在他身边接近百年的虫不也逐只离开了吗?
他们的离开,或多或少都有绥因的推进。被当成棋子然后分发到各处行驶那些绥因为他们预定好的权力履行他们的义务,就这样按部就班地活着,戈菲要的不是这样。
他渴望更进一步,如果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雄虫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一些恶劣的事情,即使他真的将虫囚禁起来他也逃不到哪里去。
可偏偏是绥因,偏偏绥因是他怎么也把握不住的存在。
如果他不愿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困住他,戈菲·阿诺德或许确实能暂时性地绊住他的脚步,但绝对不会是很长一段时间,要抓住这只虫的注意力,就要付出的努力远超过他的想象,但是没关系,戈菲最擅长等待,戈菲最擅长筹谋,戈菲能付出最大的努力,所以戈菲很淡定。
“切尔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戈菲将手放在绥因的脸上,轻轻触碰,隔着空气描摹着他的面容,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如一阵风从面上拂过,又带来清冷的风,是秋风,那股萧瑟的气息和隐忍的生命力。
通讯器那头似乎对这个来电感到困惑,半晌都没敢开口。
“我拿了绥因的通讯器,我的坏了,你直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