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好在他就是个高级版的试剂管,不然也没办法清醒,正常的生物可能和67世界里竞技场上的家伙一个下场了。
“你就不能……找、找点人道主义的方法……咳咳……咳!”
尤利塞斯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在绥因居高临下的眼神中缓慢地撑起身子做起来,他似乎仍旧心有余悸,右手捂住心口,左手手指曲起按死在地上,指缝里沾了些灰尘,他幽幽抬头,余光分给绥因。
“不能,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还给你整的舒舒服服?你不妨先担心担心你族会不会被全灭,”绥因将帕子扔到尤利塞斯的脸上,看着他十分愤怒地撇开又气愤地瞪着他的脸,绥因笑笑,“我去了趟你们的主星,站你的被忽悠走了,现在在前线打仗呢,不站你的已经自立为王了,现在……也在前线打仗呢,你要去现场看看吗?去哪边你可以自己选。”
尤利塞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闭着眼,胸口仍旧剧烈起伏着,他轻轻扯着嘴角:“去找我的亲族,至于那些背叛者……”
他抬头,露出那双通透的眼,一字一句道:“死不足惜。”
“很好。”
绥因靠着墙壁,轻轻拍了两下手以作嘉奖,他半垂着脑袋,面上仍然是一副随心所欲的模样,就好像这场变故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如果尤利塞斯不知道虫族发生了什么的话。
他看了眼舰外的场景,用后脑勺对着尤利塞斯,轻声道:“那你可要快点了,打起来的时候虫族可不会手软。”
尤利塞斯休息够了便踉跄着站起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当然他自己也没讨到好,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扶着军舰内壁透过玻璃窗看外面。
军舰内除了内部虫员的举动和机械运行的细微声音之外再无其他,尤利塞斯能清晰地看到窗外的战火纷飞,无数的舰体爆炸解体或是同归于尽,巨大的炮弹在尚未靠近虫族军舰的时候就被无形的屏障阻拦,紧接着原地爆炸。
明明是恢弘至极的场景,但却没有半点声音——寂静,寂静到尤利塞斯都能听见“血液”流动,仿佛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
爆炸的余波裹挟着巨大的碎片慢悠悠地荡开,在这个没有引力的地带,就连如此规模的爆炸也显得那样唯美、艺术,被放慢了千万倍后它的威慑力也小得可怕。
尤利塞斯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但他第一次怀着这样的心情站在敌人的军舰里围观这场本不应该存在的暴行。
“虽然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发动战争,前三个月的纠缠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尤利塞斯忽然开口,绥因抬头望着他的后背,耳畔是尤利塞斯逐渐冷却的声调,“你在等什么,等谁参与进来?”
他回头,眼底逐渐泛红,内眼眶的幽蓝色内边圈着一圈儿红色,绥因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拟态,明明没有血管没有红色的血,却能模拟出来红色并以此来彰显自己的生气——对大部分的生物来说,红色是警戒色。
绥因一边旁若无虫般释放精神力裹着舰队维持高速航行,一边观察着远处开道的军舰,他难得分出些心思来回应尤利塞斯的质问。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想留着尤利塞斯帮忙解决虫族,毕竟这个队伍里可全是虫族,
绥因闭了闭眼睛:“也没有等什么,就是有点私虫恩怨要解决,而且恰好祂选中了你,事发突然,不用担心太多——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的脑袋还给你吗?”
尤利塞斯没好气地靠着军舰内壁,双手环胸:“知道,不就是让我给自己培养个躯壳吗。”
“还不算太蠢。”
“多谢夸奖,这不是逼不得已吗?但凡我还有机会培养后代呢?”
毕竟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再无第三者知道,其实尤利塞斯的最后一个孩子当年也死在了绥因的手里,为了保住地位,尤利塞斯和绥因做了个交易,此事告一段落。
而那颗脑袋,本就没有任何用处,拿回去了也是化成水,但绥因将其改造成了一个可以培育出空壳的物品,再交还给尤利塞斯。
尤利塞斯原本是想装模作样培养一下然后借此机会向虫族发难而已,但当他发现那颗脑袋真的可以培育出个体之后,他才彻底开始正视这只疯虫。
第74章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绥因并不是莽夫,他知道的远比大众所想要多得多。
如果可以,尤利塞斯很愿意和他做伙伴,但天然的立场不同,他害怕自己上一秒表现出来要交好的势头下一秒就被罢免,另外,绥因这张嘴实在讨人嫌。
他的思维方式,不像虫族,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脱离了野蛮,隐藏着的基因就好像被洗涤干净,即使是戈菲·阿诺德在某些时候也会透露出对血腥场面的兴奋和同族的渴望,但绥因没有。
他不像是只虫。
但尤利塞斯又觉得他就应该是一只虫,蛮横无理、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自视甚高,这个种族的基调就是如此,即使再卑微的虫族内心也是如此,哪怕是最低等的黑区出来的虫也一样。
矛盾,却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