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操作空间略小,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倒流五分钟,下一次恐怕就是一分钟了,娜提亚维达死的有点早了。
“等等!”
一句夹杂着怒气的惊呼将他从万千思绪中唤回,绥因并未转头,而是放慢了前进的脚步。
赫蒂趁此机会直接追了上来,他走在绥因的身边同他肩并肩,满心满眼都写着“不解”和“无奈”,大概是已经明白了回家无望,终于开始考虑自己的前途和复仇的计划了。
赫蒂伸手拽住绥因的右手,微微喘气,心口新鲜的洞口还在一点点往外渗血,他像是看不见般死死盯着绥因:“既然如此,它去哪了?”
绥因的视线从他的胸口挪开,垂眸眨了几下眼睛,视线缓缓顺着赫蒂胸口的勋章挪到他的脸上,他说:“销毁了,原本你就是被骗来对付我的,只是你任务失败了,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被放弃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只是你的系统用它最后的能量换取了你的生机……”
说到这里的时候绥因情不自禁露出一种嘲讽中带着怜悯的神色,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仿佛带着笑意,深藏于黑洞之中。
“只是它大概也没想到,这不是祝福,是诅咒。”
勉强倒也算是个幽默笑话。
人类不适合长达千百年的寿命,他们自己会疯掉。
“是礼物,不是诅咒。”
赫蒂当着他的面收回视线,身子一转竟是走在了他的前面,也不问目的是哪里,也不管下一步是做什么。
这样挺好的,绥因想,这样最好,他懒得解释那么多。
军靴踩踏在微微湿润的泥土地上,鼻尖萦绕着雨水和泥土的腥气,绥因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这片夹杂着泥沙的乌云凝结成一整块,在最边缘处才舍得放出一线光亮。
他最初到来的时候,以为这样的种族会更喜欢高科技家园,然而事实相反,他们更喜欢在高科技的辅助下最大限度地解放生活。
他们喜欢泥土的气息,喜欢花草,喜欢动物,喜欢一切色彩鲜艳的东西——这个有可能是因为大部分的虫族视力都有一定程度的退化、辩色能力有些缺陷——他们热爱一切浓墨重彩的东西,当然也包括战斗。
热爱生活和热爱战斗并不冲突,毕竟虫子们的好战是刻在dna里的,尤其是雄虫。
不得不承认他最初对这个种族带了点偏见,但现在这偏见早已荡然无存,绥因现在想的是,怎么才能停留地久一点再久一点,为此,他可以打破和主神维持了多年的平衡。
这是一场铺垫了整整一千年的斗争,只是他的原因,恰好落在了虫族,一个不小心可能直接搭上一整个种族——外加蒂斯特曼等等十几个种族一起。
绥因手动驾驶着飞行器远离这片巨大的墓地,他身边的副驾驶上坐着大脑略微有些短路的赫蒂,时不时蹦出两句傻缺的话试图挑衅他的笑点。
“没了系统其实我有些不习惯……”
“你说如果系统在的话,我是不是会好一点?”
“啊,现在想想其实我也不应该责怪系统的,毕竟我就是个废物,如果没有它的话我早在来的第一天就被萨法尔识破然后死掉了……”
“萨法尔到底什么时候能死掉啊,好累啊和他虚与委蛇简直是折磨。”
“……”
绥因终于忍无可忍,他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将推杆一推到底,微笑着说:“如果你安静一点我可能会更想回答你的问题。”
赫蒂立马闭上了嘴,大概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展现出来一点点属于少年者的气息,那封存了近百年的鲜活生命,最终还是轻微变质,到最后其实也不剩下什么东西。
那些记忆,被他含在口里反复咀嚼、回味,最后藏在小小的胃囊里发酵,等待再一次反刍,那时他才猛然发现原来这些美好的记忆也会变味道,原来美好也会在残忍现实的衬托下愈发显得面目可憎。
他沉默着闭上嘴,看着窗外不断略过的星星,试图忽视他和这个世界认知的壁来辨认每颗星星,发现自己认不出来后还试图给它们命名——用他那烂到极致的取名天赋。
自娱自乐三分钟后他果断放弃这样无聊的举动,转而幽怨地望着绥因:“我都安静了,你怎么不回答我?”
正在专心致志驾驶飞行器的绥因:“……”
他叹了口气,又说:“你得学会习惯没有系统,有它在你也不会好,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罢了,况且,它不是忽然消失不见,而是被回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