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人疼。”蒋轻欢一边低头翻陆小满相册一边下意识地感慨了一句。
“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怎么会没人疼呢。”陆小满停止亲吻手机屏幕疑惑地望向蒋轻欢,随后似意识到什么一般突然安静了下来。
“轻欢姐姐,以后我来疼你吧!”隔了许久陆小满坐在地上扬着头看着蒋轻欢轻声道。
“你还小。”蒋轻欢伸手揉了揉陆小满细细软软的头发。
“我会用尽一百二十分全力快快长大,我会尽一百二十分努力追赶上你。”陆小满信誓旦旦地向天空举起三根手指。
“小满,不要长大,你不知道长大有多累。”蒋轻欢淡淡皱眉。
闲暇时蒋轻欢会随陆小满一同去附近那片工地喂流浪猫,陆小满喂猫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再戴那副笨重的羽绒手套,即便有些猫儿讨好地窜过来陆小满仍旧会被吓一跳。
蒋轻欢还和陆小满去过一次市郊白猫芦花的那方墓地,镶嵌有白猫画像的墓碑前堆满不同品牌的小鱼干和五颜六色的玩具,食碗下方压着一叠已被雪水泡烂的道歉信。
寒假时陆小满和蒋轻欢在超市里碰到一个助听器忽然坏掉的年迈老人,陆小满回家取来工具在服务台帮老人维修已过质保期的助听器,周遭不一会儿便围起一帮看热闹的顾客。
陆小满三下五除二把老人的助听器修好,蒋轻欢卷起衣袖细心地帮老人重新佩戴妥当,安保人员随后将老人送回一街之隔的景阳养老院,那之后隔三差五便有人把过质保期的破损助听器寄到家里,陆小满一有时间便仔细修复好按照原来的地址寄回去,一旦涉及到更换零件陆小满也会默默地掏钱补贴,从不会多说一句。
蒋轻欢心里挺喜欢这种一直躲在背后默默做事却不会开口宣扬亦不会向任何人邀功的小孩。
“陆小满,你最近有没有忘记什么事情。”周三傍晚蒋轻欢练琴之后开口问似个贪嘴孩子一般拄着下巴回味音符的陆小满。
“我有忘记什么事吗?”陆小满瞪大眼睛眸子中尽是慌张。
“你有多久没有给我朗诵诗文了?嗯?”蒋轻欢双手抱在胸前假做不开心的模样。
“哦……天呐……”陆小满回过神来扬手拍拍自己的脑袋。
“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呀,轻欢姐姐,我同桌最近送我一本书,我每天念一段给你听。”陆小满似哄孩子一般安抚对面故意板起面孔的蒋轻欢。
“好吧,原谅你。”蒋轻欢见陆小满那副热锅蚂蚁一般的慌乱样子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
陆小满一溜烟跑回房间取下了口中所讲的书本,依旧甩开拖鞋光着脚站在蒋轻欢面前准备开始朗读。
“等等在读,你还喘着呢,先缓一缓,书名是什么?”蒋轻欢拄着下巴阻止陆小满。
“书名《断鳍》,作者是新锐小说家纪时雨,轻欢姐姐,你看过这本书吗?据说现在书店里卖得很好。”陆小满低头扫了一眼印着一只断鳍鲨鱼的图书封面。
“没看过,最近一直在团里和大家一起忙排演,实在没有力气看书,好了,念吧。”蒋轻欢做好聆听的准备冲记小满点点头。
“那么,我这就开始念喽!”陆小满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念出第一行文字。
第14章
【不知道此刻正在阅读这本书的你,是否体验过游泳时突然溺水的感觉,经过一番慌乱挣扎之后无法呼吸,头脑趋近空白,四肢渐渐无力,死神俯身平静注视着你……
年少时候我一次又一次体验过这种溺水的感觉,当然所谓溺水只是一个指代,因为一次又一次企图吞没我的并不是惊涛骇浪,而是同类们如同黑洞一般深不见底的阴暗面。
十三岁那年正在上初三的我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被转到另一间完全陌生的中学,父母抽不出时间送我来新学校,唯有大两岁的姐姐请假充作家长前来护送。
班主任是英语老师,四十多岁的年纪,一米六二左右的个子,两块鼓槌一样隆起的高颧骨,牙齿参差不齐,圆滚滚的肚子向前支棱着,似扣了一口小锅一般。
“你就是时雨?”班主任用一种冷硬而又兼具精明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如同一个木匠在衡量一方木料的价钱。
“是的,我是时雨。”因为紧张我的双手似冰块一样寒凉。
“安老师好,我是时雨的姐姐,爸爸妈妈今天有事不能过来,只好派我过来送妹妹上学,给您添麻烦了。”姐姐时欢乖巧懂事地俯身给安青华鞠了一躬。
“你是陆城美术学院附中的学生吧,妹妹交给我,你快回去上学。”安青华扫一眼姐姐身上的制服低声叮嘱。
“好的安老师,那妹妹就拜托给您了。”姐姐走到门口不放心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怕姐姐担心抿着嘴唇强挤出一丝笑容同姐姐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