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象,你看。”阿初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指向马路旁边。
秋水落下车窗望向阿初手指的方向,原来是一对穿着校服的女孩正在街边旁若无人地拥吻。
“阿初,两个性别相同的人在一起谈恋爱你会觉得很奇怪吗?”秋水趁机打探阿初对同性恋的看法。
“爱情面前……性别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难道不是吗?”阿初望着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如同自问一般回答。
“我也这样认为。”秋水强压住内心的欢喜故作沉稳地对阿初表示赞同,她本以为性别会是横在自己与阿初之间的一座大山,谁想阿初对同性之爱心中压根没有任何成见。
“我上职校的时候班里有一对女同,同学们经常起哄欺负她们,嘲笑她们,她俩经不起指指点点一起喝农药死了,我从那时就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成见害人命,我在往后余生里绝对不可以做像她们那样恶劣的帮凶,那帮人是把口水舌头当做武器的杀人犯。”阿初提及旧事目光中浮现出一种难言的苦楚,秋水听到阿初讲述的故事心情陡然变沉重。
“广大听众朋友们晚上好,今天下午本市幸福里六号发现一例疑似阳性病例,该病例活动轨迹为十三日……明天起本市将进行为期两周的封控,请全体市民提前做好封控准备……”青城交通电台突然插播一则通知。
“阿初,我家还有一间空房,你这两周住我家吧,你的房间两周不出门太压抑了。”秋水突然想起阿初房间窗子对面那面压抑地红砖墙。
“我上次封控的时候被领导要求住在台里,这次等通知吧,如果要求我住台里,我就住台里,如果台里允许我留在家里,我再住进你家也不迟。”阿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盯着屏幕等待台里通知,秋水能清楚地感觉到彼时她浑身透露出一股紧张,如同高考生在电脑前等待公布考试成绩。
“喂,何姐……”阿初听到铃声慌忙抓起手机按下接听键,秋水用余光看到她握着手机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阿初,你明天不用过来了,咱们台里今年年初就在商量砍掉你这档节目,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停播,你等封控结束之后记得来台里办个离职手续……”
“何姐,我……”那边不等阿初说完便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我失业了呢,小象。”阿初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现在马上联络祁台长,咱们想办法约他商量一下这件事你觉得可以吗,或许还有转机,毕竟他今天下午还在家里麻烦你……”秋水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尝试。
“没用的,小象,罢了,我对这份工作早就已经心生厌倦,每天都因为学历低被同事轻视,每天都在领导面前唯唯诺诺,身体不累心很累……我对广播的热爱早就已经磨灭,节目停就停,一切就这样吧……”
阿初转过头神情忧郁地望向马路边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两行清泪无声地流过面颊,秋水见她情绪这般低落,又像旧疾复发似的对她泛起一阵心疼。
两人半路在超市里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与食物,大抵是近来封控次数渐渐频繁的原因,青城老百姓并没有像先前那样簇拥在超市里抢购食物。
秋水照旧买了许多牛排、火腿、速食面、各种冷冻料理包与可乐、电解质水,阿初则精心挑选了一些新鲜的水果、蔬菜和肉类。两个人又在药店买了两包口罩方才一起返回住处。
“我已经有一阵子没有仔细打扫过房间,你可能需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秋水腾出一只手打开房门。
“我倒是想看看究竟能乱到什么地步?”阿初手里拎着装得满满的购物袋随秋水进门。
秋水家中平日里极少有亲戚朋友来访,她索性将楼下的客厅当做书房来使用,如此填词时便可以一边像迷路的蚂蚁似的满地转圈,一边手里握着笔绞尽脑汁冥思苦想。
“那些纸团是……”阿初目光停留在秋水写字桌下方的地板。
“废稿。”
“这么多吗,通常你写一首歌词要改动多少遍?”
“如果不是一气呵成的作品,通常要十几次到几十次,填词不像写散文诗,它有词格和韵脚的约束,如同戴着镣铐起舞,唯有反复修改调整才会更流畅更精准。”秋水接过阿初手中的购物袋随手放置到一旁。
“那么你填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诀窍?”阿初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发问。
“当然会有诀窍。”秋水故作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