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一根筋呀,小象。”阿初打开电灯半敞开玻璃窗,房间里因为缺乏阳光和久未通风空气沉闷,四周漂浮的灰尘里夹杂着一股陈旧味道。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的外号叫‘一根筋’?”秋水一边打量房间内的物品一边暗自计算阿初的行李需要使用多少个编织袋。
“我可不知道你的外号,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我发现你这个人好像很难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照顾……”阿初在过去这两周的日夜相处中渐渐摸透了秋水的脾气。
“我给人的感觉居然是这样的吗,我也不太了解自己……”秋水听到阿初的分析困惑地摇摇头,随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的房子还有多久到期?”
“差不多一个半月。”阿初在手机里翻看一下上次交房租的日期。
“我看你东西不多,我们收拾一下今天就搬过去好不好?我后备箱里有十个编织袋和六个整理箱,我估计最多也就能用上一半,我们差不多往返两趟就可以搬走你所有家当。”秋水大体计算完毕之后鼓起勇气向阿初提议。
“整理箱、编织袋……今天临出发前你放到后备箱里的那些吗,真是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会用到这两样东西?”阿初故意假装一脸好奇地逗秋水,如同当初第一次见面时故意将自己年龄说得很小,从而观察秋水的反应。
阿初看得出秋水从今天一出门开始便在步步为营地引她搬家,那个人眼里的爱意与渴望实在太明显,明显到你可以轻易原谅她在爱情里的笨拙。
“那些东西我只是想放在后备箱里备用而已。”秋水被阿初戳破心事一瞬红了脸,她不想让自己在爱情里的卑微与渴望轻易被对方看见,那种袒露心底隐秘的感觉好似光天化日之下在闹市里被剥去衣衫不着寸缕,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捂住上半身还是下半身,愤怒、害羞、无措、慌乱,无从解释,亦无处可逃。
秋水今天就是奔着让阿初搬家的目的来到这座红顶三层小楼,她已无法容忍阿初在这个晦暗监牢里再多呆一天。房东这种恬不知耻的偷电行为虽然极其恶劣,但对秋水而言也算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她本来还在发愁找不到强有力的借口劝说阿初退房,现在看来一切顺利得简直有如天助。
第11章
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在房间里打包阿初在青城全部的家当,秋水气喘吁吁地把编织袋一个又一个塞进后排座位,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
“秋水,你的车马上就要装满了,那些剩下的行李都装进我这辆车里吧。”秋水一抬头看见江范站在两米开外。
“你又哪里弄来一辆车?”秋水犹豫了一下把手中的编织袋放进江范后备箱。
“我妈的车,我临时借过来用用,你干活悠着点,当心犯哮喘。”江范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看着秋水像个蚂蚁一样楼上楼下来来回回扛行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秋水爱上一个人的表现,那个人真正爱上一个人时总会因为过于小心翼翼显得格外笨拙。
“你是哪间屋子里的房客,我之前怎么没见过?”迎面那辆正在充电的电动车旁走来一个年纪大约五十几岁的男人。
“我是三楼最右侧房间租户阿初的朋友,您是房东吗?”秋水一边回复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
“我是房东,你们搬家怎么不和我提前打声招呼?”房东双手背在身后挺起扣着一张锅盖似的啤酒肚质问。
“您偷阿初房间的电不也没打招呼吗,我已经拍照和录视频取证,您又怎么说?”秋水在房东面前一张张滑动她进门前拍下的相片。
“你胡说八道,我一个名下这么多房子的富裕户怎么可能会去偷小穷丫头的电,你这……这简直是在污蔑人。”房东胸脯一起一伏呲牙咧嘴地喘着粗气。
“你们两个争论这些没意义,偷没偷电让官方工作人员来核实一下立马就见分晓,我现在打电话请他们过来检查,如果你没偷,我们给你道歉,如果你偷了,那你赔钱、拘留、进监狱。”江范透着寒气的冷硬声音从背后传到秋水耳畔,秋水闻声双目失焦似的短暂地走了一下神,她不知为何想到冬日里悬在房檐下的一串串冰锥咔擦一声断裂砸落地面的场景。
“别打,别打,咱们有话好好商量。”房东见江范态度坚决立马像变色龙一样放下高姿态求饶。
“现在我要求退还全部的电费,你有意见吗?”江范趁热打铁,不依不饶,那副步步紧逼的样子活像一头在丛林里狩猎的豹子,她每每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地向前迈一步,猎物就战战兢兢地抖着蹄子向后退一步,它想逃,她想要它死。
“我倒是没意见,只是这数目不好计算……”房东皱起一张脸犯难地挠了挠后脑勺。
“那你去局子里蹲着算怎么样?”江范呵斥。
“别、别、别……”房东笑嘻嘻地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