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枚银针悬在丹田上方时,墨兰的指尖凝着水韵,却迟迟落不下去。
“……”
“现在究竟该怎么样?如果一旦继续进行下去的话,那以后阿紫就真的会变成一个废猫了……”
帐内的三水困龙阵还在微微震颤,青蓝白三色水纹裹着墨紫的身体,能清晰看见她皮下筋络像冻僵的蛇,明明该随着心魇消散而舒展。
此刻却绷得比施针前更紧——那是身体对“剥离”的本能抗拒,连神智混沌时都在拼命攥着最后一点熟悉的韵力。
“娘……”
墨紫的喉间突然滚出一声气音,微弱得像漏风的纸窗。
她的眼皮颤了颤,眼缝里漏出一点涣散的光,落在墨兰手背上那道被她掐出的血痕上,
“疼……”
这声“疼”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墨兰心里。
“阿紫……”
她想起墨紫刚学运功那年,踮着脚够廊下的冰棱,脚下一滑摔在青石板上,那时也是这样哼唧着喊“疼”,声音软得像团棉花。
可现在这声疼,却带着股碎玻璃似的碴子,割得人耳膜紧。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快了,阿紫,忍过这一下就好了。”
墨兰的声音比银针还抖,指腹擦过女儿眉心的冷汗,那里的皮肤凉得像浸在冰水里。
“!”
话音刚落,丹田处的筋络突然猛地一跳,像是有团滚烫的东西要从皮肉里撞出来。
“呃……”
墨紫的身体瞬间弓起,三水困龙阵的水纹被震得剧烈摇晃,三位长老同时闷哼一声,指尖的水韵险些溃散。
“就是现在!”
白须长老急喝。
“!”
墨兰闭紧眼,银针终于刺了下去。
“啊——!不要了!不要了!”
“啊……”
凄厉的惨叫像被刀劈开的丝绸,瞬间撕裂了帐内的死寂。
“呃——”
墨紫的身体在水纹里剧烈抽搐,七窍突然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水纹上,竟洇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
可就在这极致的剧痛里,她涣散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缩。
“……哥哥的身影……”
她的声音突然变了调,不再是疯癫的哭喊,倒像是孩童时期的呢喃。
“哥哥……”
记忆像被这阵剧痛撕开的口子,猛地涌了出来——是五岁那年的雪天,墨韵牵着她的手站在飞檐下,冰龙从云层里探出头,鳞片上的霜花落在她手心里,凉丝丝的,却不刺骨。墨韵笑着说:
“阿紫的韵力以后会像冰龙的鳞,又韧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