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阿姨!”她惊喜道。
众人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调侃了几句:“小糖果怎么连最爱的太爷爷也不要了?就那么喜欢夏夏阿姨啊?”
小孩子的感情是很直接的,脸都不带红地嚷嚷道:“我当然喜欢了!我想让夏夏阿姨当我的妈妈!”
众人哈哈大笑,说“快了快了”,而盛夏却有点心虚,她怕到时候程爷爷一走,她和程宇的约定结束,会伤害到小糖果。
单亲家庭的孩子,无论家人呵护的再好,心中都会有一块敏感和不安的角落,对于这个年纪的小糖果来说,有一个妈妈,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应该是她最大的愿望。
她心疼地摸了摸小糖果脑袋,毛茸茸的,发量很多,程宇母亲给她编了很多小辫子,头上还卡了许多亮晶晶的小发卡,一看就是家里的小公主,但是却被养的不娇蛮,反而还很听话。
盛夏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小糖果身上,丝毫没看到门外闪过的一个熟悉身影——
祁佑白靠在门外的白墙上,听着隔着一个门板,从里面传出的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一动不动。可是紧绷的身体,还是泄露出了他此时此刻隐藏的情绪。
眼前人来人往,有端着医药器械,匆匆走来走去的护士,有垂头丧气,累得没有精气神儿的病患家属,可祁佑白却恍若未觉,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嘴唇毫无血色,眼睛红得滴血,盯着一处虚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脏被钝痛包裹,就像被尖锐的东西撕裂,碎成了一片一片。
有路人发现了他的异常,路过的时候多看了他好几眼,身旁的同伴把他的目光喊回来,悄声说道:“有什么好看的?可能是家人快不行了或是交不起手术费了吧。”
路人唏嘘:“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长得还蛮帅,怪可怜的。”
身旁的同伴嗤之以鼻:“这医院里哪个人不可怜啊?你看他身上穿的西装了没?一看就不便宜,衣服上连条褶子都没有,家里肯定很有钱。在这里呀,比他更可怜的比比皆是,你就别操那闲心了。”
“那倒也是,我上次就碰到过个更可怜的,那大叔全家出了车祸,从手术室里出来,老婆孩子都没了……”
两个人闲聊着走远了。
祁佑白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也打算离开。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死。
刚迈出一步,身边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是个短头发的中年妇女,她出来,迎面便撞上了祁佑白,愣了一秒,还以为是程宇的哪位朋友,来探他爷爷的病的,于是问道:“小伙子,你找谁啊?是小宇的朋友吗?怎么在门口站着也不进来?”
祁佑白没理,看都没看,转身直接走了。
“哎,这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那么没礼貌……”程宇的小姑在门口吐槽。
病房里,好像有人在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回头解释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有个年轻的小伙子,一直在门口站着,也不知道是找谁的,问他他也不说,奇奇怪怪的……”
盛夏听到这话,似有预感,掀起眼皮朝门口看了一眼。
程宇问她:“怎么了?”
盛夏摇摇脑袋,说没什么,可到底不放心,怕验证心中的猜测,还是走到门口又去看了一眼。
走廊上,有很多年轻的小伙子,步伐匆匆,但是都是陌生面孔。她摇摇头,心道,怎么可能每次都那么凑巧?她真是想的太多了。
“夏夏阿姨快来,我给你剥荔枝吃。”背后传来一个甜美的童稚声音。
其他人都在一旁笑,夸小糖果那么懂事呀。盛夏也转回身温柔地笑了笑,答应道:“好呀,小糖果还会剥荔枝呢?太乖了吧。”
她关上门,重新走回病房。
这边,祁佑白没乘电梯,他拐了个弯,走进安全通道,扶着扶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声控灯不太灵敏,没亮,他也没在意,就这样走入了黑暗。
人的胃好像是情绪器官,能感受到主人此时的伤心,不知何时,它又疼了起来,一阵一阵的,宛若有无数根银针在胃部里面乱扎。
祁佑白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沉重,腿也乏力,每走一步都不容易,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可是脑子却是异常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