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才把玉米种撒进地里,连着两周不下雨,担心地里的苗旱死,生产队组织社员上山浇水。
知青干不上最轻巧的活儿,村里有一些关系户要安排,关系户做着轻松且工分高的活儿。
但最累的活也轮不上知青,都知道城里娃手不能挑肩不能扛,还最擅长向上告状,不能把人逼得太狠。
无论男女知青,一律干女社员的活儿,每天八个工分。
知青们分到了一大块地,负责把社员们运到地头的水浇到地里。
早上出门的时候,杨柳看见大太阳,特意戴上了个帽子遮阳。
郑丽敏看见她的动作,没忍住嗤了一声,“你比那资本家的小姐还矫情。”
费钰莫名躺枪。
因为成分的缘故,她平时特别低调,从不敢做出格的事儿,生怕被人提起她不堪的出身。
尽管已经很低调了,却没有一个人忘记她的成分。
明明她从不主动惹事,也从不会同人发生争执,然而每次大家吵架的时候,都会用跟她作对比来骂人。
费钰快速低下头,有些羡慕她们可以活得这么肆意。
杨柳的袖口裤口扎得紧紧,防止有虫子钻进去。
她对着镜子非常认真地将草帽戴上。
即便是下地干活,她也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哪怕她的衣服不是新的,也一定是洗得最干净的,一眼看过去最漂亮出彩的。
郑丽敏看不惯杨柳的地方有很多,包括她明明是无产阶级的出身,却有一身资产阶级大小姐的毛病。
杨柳整理了下头发,让头上的草帽可以既美观又遮阳。
知青大部队已经走出院子,只有费钰表情纠结地看眼外面的大部队,再看眼屋内整理草帽的杨柳。
郑丽敏的声音传到杨柳耳中,“没用的费钰,你是坏分子,讨好杨柳给你投票也没用,你绝对选不上工农兵大学生的。”
杨柳整理好头发,拉上费钰的胳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郑丽敏身边。
郑丽敏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吓了一跳,尖叫出声,蹿到赵成林身边挽住他的手,“杨柳要打我,你管不管。”
赵成林好脾气开口道,“行了,都别闹了,现在省点力气,可别浇水的时候说没劲儿了。”
郑丽敏哼了一声,“说你呢,杨柳。”
“你整天杨柳这个,杨柳那个,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谁、谁喜欢你了,你别胡说八道,我有对象的,再说了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我怎么会喜欢你。”郑丽敏的反应堪称激烈,她急得跳脚,有些结巴说道。
就这样一路吵着,到了分给知青的那块地。
这是一块山地,分到运水任务的社员要将井水运送到山上,知青们只负责浇水。
这块山很大,并非全部交给知青,还有几个社员也分到了这块地。
杨柳的视线在社员中间扫了一圈,没有看见季启棠,有些失望地瘪瘪嘴,继续低头干活。
每个知青分到了五陇地,不存在男女知青搭配干活不累这种说法,大家都干一样的活。
清早的太阳还不算晒,杨柳只干了三分之一开始头晕眼花。
她早上只吃了个窝窝头,吃的时候觉得噎得慌,对于干活的人来说根本不顶饿,才干了一个钟头的活,就饿了。
早晨的露水打湿了裤脚,裤子湿哒哒地粘在腿上特别难受。
干到二分之一的时候,她已经双眼发直,全靠为数不多的意志力支撑。
其他知青的干活速度都比她快,她远远地落在大部队的后面,杨柳早就习惯了。
期间不断有社员送来打满水的水车,每次有人来时,杨柳都会抬起头张望,每次都不是季启棠。
人在专心干活的时候容易多想,杨柳浇水时忍不住去想,季家人昨天也没有给她个准确的结婚时间,季启棠在送她回知青院时什么话都没说,他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这可不行。
她正想着,有对话声从身后传来,杨柳还以为知青们的任务都干完了。
抬头一看,大家虽然都在她前面,却没有人干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