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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0(第11页)

冠军侯彻底无语了。他平生也不知经历过多少艰难困苦的境地,但真是到此时此刻才深深明白,原来当年在草原上暴霜露,斩荆棘,辗转南北的种种磨难,还比不上此时此刻尴尬难堪的一半!

为什么他一个马上征战的将领,要被迫面临这样紧张微妙、能把脚趾头都抠紧的恐怖局面啊!

为什么明明是皇帝与穆先生的斗法,却非要让他这个无辜的局外人顶缸啊!

“皇帝的谋划”?他怎么能知道皇帝的谋划?还是——还是聊一聊远方的匈奴吧,家人们!

但穆祺不依不饶,却绝没有放过局外人的意思。他继续发问:

“皇帝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好吧,冠军侯实在是没办法回避了。还好刘先生先前已经有过交代,允许他在穆祺面前“畅所欲言”、“不必忌讳”。于是霍去病犹豫片刻,决定说一些能说的:

“陛下先前与我等对谈,着意提到了穆先生引进印刷术和造纸术的举止……”

不需要再多说了。高手过招,默契在心,只要一抬手就能看破对手的招数。穆祺只要提到一句“印刷术”,皇帝立刻就明白他是想借控制书本来控制舆论;同样的,霍将军只要转达到皇帝的半句话,那穆祺也能立刻意识到了皇帝的明悟——高度透明、迅速反应,双方都绝没有耍什么阴谋的空间。

当然,穆祺本来也不奇怪皇帝在技术应用上的敏锐。毕竟已经在现代呆了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要是连印刷术造纸术最大的功效都不知道,那刘先生也枉读了这么多的理论,应该搬去与胡亥一桌。真正令穆祺错愕乃至惊异的,是另外的事情。

“……所以。”他拎起了那本《医疗手册》:“——这就是陛下的‘应对之法’?”

事已至此,无可狡辩。冠军侯只能点一点头,小心开口:

“陛下说,这都是他从‘现代’找到的新灵感……”

通过印刷术控制舆论确实是非常精妙的打法,精妙到近乎无懈可击——控制舆论就控制了大脑,控制大脑就控制了世界,借助先进技术迅速扩散某些激进而危险的异端,以此动摇封建皇权的严密封锁;这是屡试不爽的高明办法,所向披靡的锋锐神剑;穆祺曾经亲自用这种方法将垂死的封建王朝斩于剑下,不会不知道这一支笔杆子的威力。

可是,再精妙的办法也不是无敌的,这世上也根本不存在所向无敌的套路。现代政治理论充分肯定了舆论阵地的莫大威力,但同时也提供了抵御笔杆子攻势的办法。非常简单,只有一句话: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或者通俗一点:“只有架起锅子煮白米,没有架起锅子煮道理”。

在对付腐朽、保守、孤立的封建皇权时,某些激进的思想堪称是效用卓著,神威无两;根本是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腐朽的封建老登辩经辩不过玩嘴玩不赢,想下硬手又怕搞出个思想领域的活圣人,于是进退失据手足无措,只能愈发衬托出新思想的光明灿烂;可是——我们是说可是——如果这个封建皇权,没有那么孤立、没有那么保守呢?

假如这个封建皇权转变了某些观念,假如它利用超出时代的技术——譬如《赤脚医生手册》,大批的训练医务人员,为关中的士卒及农民建设了一套以皇权为核心、稳定而可靠的医疗体系呢?

面对这样的体系,阁下又为之奈何?

没错,新思想是非常美的,是非常好的,是非常动听的。但每一个理智尚存的关中底层平民,恐怕都会在兴高采烈地听完宣传之后,小心问一个简单的问题:

你说的那些理论很好很妙,很发人深醒;可是如果听了你的话与皇帝陛下做对,那原本以皇权为中心的医疗系统又该怎么处理?我们生病找谁去治呢?

——什么?你说你也不太清楚?妖书!邪说!谬论!且吃老子一拳!

舆论攻势的威力在于动员,但动员的办法从来不止一种;笔杆子和嘴皮子可以完成动员;《赤脚医生手册》、简易草药和公共卫生体系也可以完成动员;而且后者恐怕还要比前者有效很多——穆祺当然可以掌握舆论煽动舆论,构造出足以威胁皇权的强大攻势;可皇帝也能以《赤脚医生手册》钩织网络,串联起关中千百万农民士卒作为他的屏障;两相对比,又是谁弱谁强?

一个说,一定要掌握舆论阵地;另一个则说,一定要和广大农民的利益紧紧捆绑在一起。两人师出同门,术出同路,用的招数甚至是同一本教科书的前后文——而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则何如?

穆祺并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这种对决肯定是天雷勾动地火,威力无可比拟;而对决的最终结果,也必定是万难预料——甚至仔细想想,他还很可能会阴沟翻转,被皇帝抓住痛脚,将脸给打成原来的两倍大。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诡异了。

穆祺道:“皇帝陛下真是了不起。”

他沉默片刻,又道:

“……倒的确是我小看陛下了。”

第27章

没错,的确是穆祺太小看皇帝了。前几次任务中穆祺用这一招鲜料理过不少封建老登,因此难免有点得意忘形、小觑天下英雄的妄念;但直到此刻,他才深刻明白,先前的任务之所以势如破竹、轻而易举,不是因为自己手段高明,而是面对的封建老登实在过于昏庸狂悖,根本不能算作合格的对手;而事实上,真正高明强悍的统治者,能施展的绝不止有那一点力气和手段。

一念及此,他真心诚意的出声夸赞:

“……陛下确实了不起。融会贯通、学以致用,我自愧不如。”

真可惜,刘先生溜得太早,没来得及听穆祺这一番发自内心的赞美,否则洋洋得意,喜悦必定不同于往常。作为刘先生最忠心的臣子,霍将军默了一默,低声道:

“圣上说了,如果穆先生觉得他的办法不妥,也可以直接否决掉。”

“……否决掉?我为什么要否决掉呢?”穆祺的语气转为平静:“无论陛下意图如何,为底层提供基础的公共医疗服务都是好事——绝对的好事,我怎么能否决一件绝对的好事?”

“转告陛下,我完全赞同他的建议,完全赞同。”

作为隔空斗蛐蛐计划的一部分,穆祺委托刘先生转译的信件是在两天后送达的历史研究院。这封信件与别的信件一起混装,在传达室进行了分拣。

按照研究院的规矩,传达室一般会安排几个实习的研究生,专程负责检点文件,为广大研究员挡下浩浩荡荡的民科及粉圈攻势,顺便从浩如烟海的废稿中翻找出有价值的沧海遗珠。而作为与研究院通过几次信的特殊人物,刘先生的亲笔信当然顺利通过了筛选,被专门挑了出来。

整理完文件后,值日的研究生拆开刘先生的信封,想总结一个纪要随信送上。但他只扫了几眼开头,就迅速合上信封,快步走出,框框框敲开某个办公室的门。

“张教授。”研究生简洁汇报:“这里有一封信,您可能比较感兴趣。”

坐在书桌后的张教授抬起了头,清瘦的脸上并无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漠然:

“什么书信?”

“讲《尚书》的。”

张教授的脸上多了诧异,他思索片刻,主动伸手接过信件。

作为历史圈的顶流,研究院里的每个人都经历过网络流量的充分拷打,不能不对外来的信件保持最大的戒心。但也正是有热点爆点小道新闻的长期拷打,研究员们对外界博取流量的手段也非常之熟悉。以他们的经验来看,试图扬名立万、一鸣惊人的历史民科,下手的多半都是什么《史记》、《易经》,研究《春秋》的都已经很少,更不用说什么《尚书》;这就仿佛数学中的民科,主攻的都是哥德巴赫问题,很少有人敢在黎曼猜想上动手脚。

民科者,想当然尔;连看都看不懂,自然也就绝了“想当然”的可能。所以,胆敢触碰《尚书》的,多半应该真有两把刷子,而不会是纯粹的梦呓发狂。

张教授沉吟片刻,到底还是撕开了信封,抽出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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