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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知意还加了会儿班才回家,晚上八点的家里没有动静。
没有开火的痕迹,也没有人走动的声音。
她突然有一瞬间的心慌,在客厅里快步走了一圈,发现周培朗的东西没被搬走,又稍稍安了心。
看到卧室里床上那一小团人影,心才终于落到了原位。
她换了衣服上床,抱住周培朗的时候才发现他连衣服都没换,还是早上的姿势,就这么睡了一天。
身体和呼吸都是滚烫的。
“培朗。”她摸摸他的脸,轻声叫着他的名字,“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周培朗迷迷糊糊地醒来了,看着她的盛满担忧的眼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龃龉一样。
他话说得含糊:“我昨晚去过了。”
钟知意有一瞬间的懊恼,自己早上竟然没有发现他身体不舒服。
周培朗的眼睛都睁不太开了,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飘在空中似的。
“我早上已经退烧了,晚上是会有反复的,你别担心。”
钟知意给他脱了衣服,擦了身上的汗,又换上了睡衣。
“我去给你弄碗面条。”
在这之前,钟知意哪里像是会照顾一个感冒发烧的病人的。
周培朗被她照顾着吃完面条,又被她拢在怀里睡觉。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钟知意说:“让事情都过去吧,以后我们好好过。”
周培朗真的很不擅长应对一个人的歉意。
在婚姻中,他慢慢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只是好景不长,商户的让利问题,又成了两人争吵的点。
办公室内。
钟知意和她解释道:“培朗,你得相信我,我作出的决定,肯定是有利于公司发展的。”
周培朗望着她:“就算是要牺牲掉一部分人的利益吗?”
“是。”
话说至此,周培朗知道争取再没有一点意义。
他失了力气,靠在沙发上,看着钟知意办公室顶上的灯。
感觉来深市,在钟知意手下做事八年,周培朗学到的一个最大的道理,就是牺牲是必要的。
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为了集团的发展,有些人就理应成为发展的基石,成为巨轮下推动的浪。
周培朗也知道,只是因为他是与钟知意共事八年的人,还恰好是她的丈夫,才有机会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他也不是得寸进尺,只是想凭借自己的优势再争取一下。
可是,根本没有那么多‘本应该’才对。
他又觉得钟知意说得对,是自己太过于理想主义,注定没有办法成为像她一样的领导者。
周培朗之前还想着谈不拢就带一些熟悉的商户走,如今钟知意所说的,缩减让利又是决策上的必要情况。
他要真带人走了,无异于火上浇油落井下石,和自己最唾弃的那类人没什么区别。
沉默良久,周培朗才说:“我知道了,我想停止自己一段时间的工作。”
“为什么?”
“我与钟总您的理念有严重分歧,我想,再共事下去,可能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休假的时间里,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也会积极调整自己的心态……”
其实他们早就有很多个不可调和的小矛盾了。
周培朗觉得,自己能创造的经济效益,可能也止步于此了。
钟知意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只是在说些漂亮话,其实就是想走。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声音低沉:“你知道你在这节骨眼要走,意味着什么吗?”
周培朗何尝不知道她在明知故问,想得到自己一个亲口说出的答案。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