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染。”
见林染在急诊科医生已经进行了三十多分钟的胸外按压后没有恢复呼吸心跳后,又按压了将近半个小时几乎快要把他剩下的肋骨也摁断,迟野叫她:“够了。”
迟野抬头看钟。
“……死亡时间,11点15。”
被迟野从抢救床边拉开,林染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迟野把她带到一旁的座椅上,从兜里摸出一包餐巾纸递了过去。
林染哭了很久,或许是把当年收到父亲骨灰盒时的那一份也一齐哭了出来,等她擦干眼泪接过迟野递来的热水站起身时,一行身着警服的警察却推门走进急诊。
看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警察,林染疑惑。
“你们是……?”
为首的警官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开口,目光看向一旁抢救床上的傅明朗。
“……他是我们的战友。”
“……!?”
警官并没有再过多解释,只是绕过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林染,走到抢救床前。
“……敬礼!”
警官身后跟着的其他警察纷纷举手,短暂的沉默后齐齐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从急诊室出来,在回脑外科的路上,迟野和林染跟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医院的关柔在走道拐角撞了个正着。
看见对方手里握着的那张居民死亡医学证明书,林染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对方却半天不知该从何开口,最后只能小心而生硬地憋出一句:
“节哀……你……你别太难过,你丈夫知道了肯定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
“……嗯。”
关柔垂下眼眸,脸色却是惨白。
“这个……是我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无名指上戴的。”
林染说着,把那枚婚戒递还给关柔,后者一怔,竭力压抑的眼泪在接过那枚熟悉的戒指时顺着韶秀的脸庞滑落。
林染把迟野刚刚给自己用剩下的那小半包纸递了过去,关柔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我跟明朗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还记得小时候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当警察,甚至还为此跟别的男生打过架。”
关柔缓缓,抬头望向医院窗外正青葱的梧桐树。
“……我会照顾好二老,还有他的弟弟妹妹,然后去全世界旅游,继续完成我们在婚礼上定下的环球旅行的心愿。”
“你还这么年轻,没必要……”
林染犹豫着,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关柔摇摇头:“穿着雪白的婚纱嫁给他,是我在小时候玩过家家时就许下的心愿,美梦既然成真,我将永远会是且只是他的妻子。”
“守一人而终在这个时代或许有些过时,但至少我敢肯定,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
关柔声音轻轻,语气却很坚定。
“……我的丈夫永远只有傅明朗一人。”
“其实他从小就一直是我的小跟班,我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对我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提起儿时,关柔目光柔和,转盼流光,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也终于染上几分血色。
“我其实有无数次可以阻止他……但我没有。”
“为什么?”林染疑惑。
关柔抬眸看她。
“姑娘,你应该还没谈过恋爱吧?”
“这……这有什么关系?”林染脸有点红。
“真正爱一个人是放手成全他想做的事情。”关柔道,“……在他跟我说出‘以身许国,再难许卿’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关柔抬头,春山浅黛,海棠醉日,她的眼神如往日一般温柔,一如在病房里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时。
“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我们是彼此这辈子唯一的夫妻——”
“……这就够了。”
“谢谢你们。”
在林染和迟野对视一眼,心里五味杂陈着转身准备离开时,无人的楼梯拐角,关柔再一次叫住了他们。
“谢谢你们还记得他,记得他的名字,并竭力抢救他。”
关柔弯腰,朝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他叫傅明朗,光明磊落的明,朗朗乾坤的朗,是一名光荣的缉。毒。警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