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红玉打了打哈欠,她已经接连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过,马不停蹄地赶到苍留山,又立即跟着洛临逍下山,然后一路御剑到了慈恩镇。
好不容易花了洛临逍的钱入住个上等客栈,她必须得先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明日事明日再做,我先去睡了,祝你们也好梦喽。”
说罢,她便立刻挥了挥手,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房里顿时又只留下若见萤和洛临逍。
若见萤怀里还抱着方才池红玉塞过来的书,心里砰砰直跳,他犹豫了一小会儿,走上前小心地问:
“师哥,那我们……也歇下么?”
洛临逍并没有看他,而是推开门向外走:
“你累了就先睡,不必等我。”
若见萤原本满心期待,都做已经做好了替洛临逍宽衣铺床的准备,现在洛临逍突然要出去,他失落又慌乱,担心洛临逍是不愿意和自己共睡一屋,所以故意出去。
他赶紧跑上前去,拦在洛临逍前面,着急地说:
“你要去哪!”
洛临逍只是准备趁着夜色去清理一番那隐匿于慈恩镇的妖兽,此刻见若见萤一脸委屈不安的模样,心知他误会,难得又再多说了一句:
“妖兽多在夜里活动,我出去一探,片刻便归。”
这才安抚了若见萤不安的心绪,他如同瞬间被顺了毛,乖乖地给洛临逍让路。
若见萤知道洛临逍很强,寻常的妖魔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却还是忍不住说:
“那你要小心,不要受伤。”
简直就像一个不舍丈夫出门的小媳妇一般。
“嗯。”
洛临逍出去了。
剩下若见萤一个人呆在宽敞的房间里。
他无事可做,于是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包袱放好,取出一件面料更柔软的丝绸寝衣换上,然后把床铺好,坐到上面专心致志地等洛临逍回来。
但呆坐着终归是有些单调乏味,可若见萤手边能够解闷的东西却只有洛临逍买的那本春图集。
若见萤对慈恩镇男子成日读这种东西的行为仍是不耻,可是却仍有些好奇,好奇于这本书与先前他翻的那本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之处。
最终他还是没有抵过无聊和好奇心,将书拿起来翻看,这图集明明画得都是些秽艳之物,却还要文绉绉地配上一些精致的诗词,仿佛看这种东西是一桩雅事。
前面几页仍是些美人独立的工笔画,到后面便图穷匕见,开始让美人褪去衣物,以各种羞耻之态,与一个男子纠缠在一起。
那男子挺拔如松,一身腱子肉,线条分明,将柔弱无骨的美人紧紧地搂在自己身上,画师画得精细,将他身上的青筋清晰地勾勒出来,足以展示男人多么用力地在蹂躏美人。
若见萤还是红了脸蛋,捂住了嘴。忍不住想到洛临逍,亦是此般挺拔而劲悍,在曾经的幻觉中,他紧紧搂住自己时,也是如此,控制了他的身体和所有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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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慈恩镇的喧嚣已然褪去,进入了宵禁时段。
洛临逍独自走在街头,凡间的酣梦时分,屋舍宁静,偶尔夹杂着三两声犬吠和婴儿夜啼声。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听觉感官无限延伸,便立刻听到了隐匿在宁静背后异样的响动声。
夜深了,姑惑鼠在大规模的活动。
他无言走到邻接着两处富贵宅邸的巷口,果然感受到了鲜明的魔气。应该说,是许多由许多支微弱的魔息共同汇成的一团魔气。
他能听见周围的地下和瓦顶各处,都有老鼠成群结队的声响。
姑惑鼠是一种极阴的魔物,靠制造幻象和入人梦境来吸食阳气。虽不立即致人死亡,但长期被姑惑鼠迷惑之人,必然阳气早衰。
螣蛇悄然而又迅猛地出击,直接捣毁了姑惑鼠的一处巢穴。
这些老鼠被这强大的侵入者搅动地慌乱四散,却又迅速集结起来,共同抵御,试图用那弱小的啮齿去撕咬如城墙般的巨物。
但随后它们便敏锐地发现了真正操控螣蛇的人,迅速转移目标,成群得朝着洛临逍蜂涌而来,洛临逍随意地单手掐印,强大的灵浪便轻而易举地将它们如碎石般掀翻。
但就连洛临逍也不得不承认的是,姑惑鼠本身弱小,却又稍显棘手,因为其种群强大而迅速的繁衍能力。他知道,不过一旬的时日,已经足够它们繁殖出巨量的族群,在慈恩镇的每个角落扎根。
显然,眼下螣蛇即使搅了这一窝,不过半日,姑惑鼠又能繁衍出新的一窝来。
彻底清理它们,需要在整个慈恩镇布下阵法。
洛临逍睥睨着眼前一波波蚍蜉撼树般涌向他的老鼠,心中感到乏味和嫌恶。
他收起螣蛇,准备转身离去。然而,姑惑鼠从来不是一种善罢甘休的魔物,它们情愿以卵击石,也不愿让对手全身而退,即使是死,也要溅人一身血。
洛临逍固然压倒性地强大,却太年轻和高傲,而不屑于防备这看起来过于弱小的魔物群。
忽然,朝洛临逍奔袭而去的老鼠突然诡异停滞在原地,紧接着,如同狂乱一般,开始用尖利的牙齿互相撕咬着自己的同胞。如同自相残杀的行为让原本一致对外的姑惑鼠一批批倒下。然而,却突然汇集起了一股浓烈的异香。
瞬息间,如浪潮般香气传来,浓重到刺鼻,迅速席卷到洛临逍身前。
原来,姑惑鼠是在互相撕咬同伴的香腺。
洛临逍反应极快,瞬间结印,在身侧笼起护身罩,却依旧晚了些许,让香气渗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