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前,沈一逸只带了这把刀,她和特警队长说过,看到自己掏刀就要随时准备关灯。
她没有持枪证,她只有这把能解剖人体的刀。
它可以是罪犯划开身体的凶器,也可以成为医生救人的工具,当然是她想找到命案证据的饭碗。
此时的她,不是警察,不是受害者,不是旁观者。
她就是那支最锋利、最冷静的解剖刀。
沈一逸不搞武警那些浮夸的动作,在黑幕中控制人影根本不用大展拳脚,她仿佛回到了熟悉的梦境里,记忆里对着影子扎下去的动作十分流畅,像早已预习了无数次,仅凭身高和体重,精准找了展骆的侧腰。
那是人躺在解剖台上最先被关注的位置。
肋骨下缘到髂骨上角之间,很容易让人疼痛、失控,却不致死。
「那个罪犯真的站在你面前,你会动手吗?」
当然会。
沈一逸握住刀,游刃有余地划过他的衣服,只听展骆闷哼一声,身体微颤了,他的意识在狂热中冷却了一秒。
是恐惧的一秒。
“举起手来,举起手来。”
窗户被砸,门锁也被击破,整个村落都在震破中失控起来,展骆已经捕捉不到沈一逸的攻击。
越是恐惧动作幅度越大
他想弯腰捡枪,却被沈一逸提前识破,她用脚住枪身,膝盖重撞了他的胃口,这回让他半天借不上力,甚至连呼吸都跟着延滞。
胸口闷痛,展骆反应变得迟钝起来。
舞台没了光,故事缺了口,主人公在一阵嘈乱中没了弧光,只一心求死。展骆半个身子歪斜,两手捏着沈一逸的手腕,借着月光,他双眼紧紧盯着那把刀。
“只有我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他动作迅速,用自己尽全部的力气,他双手捏合着沈一逸的手狠狠扎向自己的喉咙。
法医离罪犯太近,武警在黑暗中不敢直接开枪,就算沈一逸已经抬脚揣在膝盖上,迫使他身体歪斜,也没办法阻止他的力量。
所有人都在等这刀戳下去。
…。
啪——
刀落了。
他的喉咙暴露在刀尖前,血脉在脖颈处跳得疯狂,动作在喉前急刹车,短短三秒的犹豫给了沈一逸反应的时间,她双手高举向后大撤步,借力打力直接摔掉了手里的刀,展骆看着被踩在脚下的枪,和甩远的刀,闭上了眼睛。
几乎一瞬,周围警察立刻扑上前去,三名特警将人按下在地上,揪着头发,反抓着手,就连小腿也死死按压住。
“不许动。”
“警告你不许动。”
就在这时,房间内也恢复了灯光,在犯罪被逮捕后,呼啦涌入一堆警察。
“好好好!!!”
“小沈好样的!!”
耳麦里都是指挥室里激动的叫喊声,罪犯没死,成功捉拿,这闹了俩月的大新闻终于能画上句点,谁都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沈一逸站在原地甩着手腕,刚刚展骆用力太足,差点要给她搞出关节脱位,“他侧腰上有伤口,你们这样按压,他会受伤。”
嘱咐完,她被几名警察带着往院子外走。
院子外冷风吹过,她抬头看了眼月光,刚刚多亏了这点光线,不然她还真不一定能搞得赢展骆。
“我们今晚把他转交到特殊拘留所,后面…。”
沈一逸累了,她摆手,“后面转交不归我管。”
当地负责案件的警察点点头,让她先去警车里休息等待。
院内在处理展骆一阵混乱,沈一逸揉着手腕关节往院子外走。
耳麦里响起了朴峥的声音,“你刚刚真动手了?”
执法仪不带完整意义上的夜视功能,因此刚刚关灯后,指挥室几乎是一片视盲,谁都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
“不然呢,等他反杀啊?”
朴峥好奇,“你这武力值可以啊,跟谁学的?难不成跟小陆啊?”
沈一逸笑了笑,刚想回答,抬头看见秦落从车里走下来。
两人隔着十几米远远对望。
随后秦落朝着她缓缓走来。
她从没有想早点下班的念头,想回家吃饭,睡觉,想告诉她自己克服了心魔,想说她已经不会再对未来摇摆不定,想说如果可以能不能不租房,捡便宜住进她江景房。
沈一逸笑着,伸出手展示自己的完整性,“我没事。”